对于住惯了舒服的地方，体验过现代化设施的人来说，大通铺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以前给人当学徒就是这待遇，男女混住，大家都是奔着学艺去的。
混出来了那就是角儿，混不出来就该干嘛干嘛。
民国那时候的学徒都没有工钱，只管吃住，基本饿不死就行。
先跟着师傅学三年，有的则是四年，各行各业都不一样。
等出师以后，还要给师傅免费帮工三年，这算感谢授业之恩。
如此满打满算六七年，才能自己出去做工或者开店。
至于当师傅的有没有留一手，那全凭良心。
以前那时候饿死个把人都是平常事，有口吃的都要拿命抢。
换做现在自然很多人都受不了。
也算是一个时代背景下的缩影。
周方他们作为现代人，也只在电视里看过。
就算之前经历过许多生死考验，但不同的环境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对于两位女生来说，这样的条件确实艰苦。
估摸着徐盈盈和王冰应该在暗自庆幸，好在他俩如今变成了木偶，倒不用担心这个。
周方安抚道：“和小命比起来，就算是粪坑咱们也要跳，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马正明也说道：“这就是那个时代下的普遍现象，咱们就当来体验生活了。乘务员不是说了嘛，这次的任务不难。”
等几人放好东西以后，有福在外面敲了敲门。
“收拾好了就赶紧出来，我先带你们去熟悉熟悉。”
他把几人带到了场内，原先那些学徒正在努力的练习。
有福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脸上满是鄙夷的神色。
他似乎很不满意这批学徒。
几人在来之前做过一些了解。
木偶的基本功操纵训练包括多种动作，如三百六十度转头、左右转头、前后腰、左右腰、指前程、顺风旗、扫残云、擎天柱等。
这些训练有助于木偶师更好地控制木偶的各个部位，使其能够完成复杂的动作和表演。
要把手中的木头练的如臂使指，好像身体的一部分。
就因为知道它是木偶，想要练的如同真人一样灵活，更能体现其中的不易。
“你们可千万别学他们，不然以后出去了只会丢戏班的脸。”
说着有福不再理会，继续带着几人在室内四处走动。
“这里是库房，所有用具和材料都放在这里。如果要是有木偶损坏，就可以到这里来修。”
“这个是你们吃饭的地方，每天只有两刻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那里是道具间、化妆间，还有那……”
有福随意说着，基本只是粗略的过了一遍。
“木偶用完了就记得放好，哪怕是你们自己带来的也一样，要是丢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你们也就不用待了。”
“还有班主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千万记住要老老实实的。”
有福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以后，马正明凑上来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臭屁的人，要不是在副本里，我指定打他一顿。”
周方却注意到了别的地方。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最大的古怪了。”
元蕾拿胳膊肘顶了马正明一下，让他正经一点。
周方倒是没介意，继续说道：
“他刚才带着我们四处转悠的时候，我发现这里就像是用许多不规则的多边形拼接成的。”
“就像木偶一样？”
“对，不过比木偶更不规则。”
周方觉得元蕾的比喻很贴切，这个建筑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木偶。
“那这能说明什么呢？”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留意下。”
之后他们转到练习室，从旁观摩其他学徒。
等到明天的时候，他们也要一同站在这里了。
看了一会儿，他们发现这些学徒的水平确实很一般。
几个基本动作分开来都没问题，但想要顺畅的组合起来就出乱子了。
这时周方发现，其中几个学徒虽然一直在专注的练习，但他们手里的人偶却有些不同。
人偶的脸始终看向他们几人，并且在不断的眨着眼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点，孙景逸试图跟他们打招呼，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在几人疑惑之时，有福手里拿着几个黑口袋走了过来。
他把口袋一一罩在他们头上，然后再去练习基本功。
场中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个黑布口袋，摆弄着手里的人偶，看起来颇为诡异。
有些地方的木偶戏在表演时会特地准备服装，让自己和幕布融为一体。
从而凸显出人偶，以达到更好的舞台效果。
但还真没见过直接往人脑袋上套东西的。
等到晚饭的时候，这些人才终于停下，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厨房。
“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但也不至于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吧？”
马正明看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孙景逸说：“班主说过，一天就两餐，况且时间只有两刻钟。”
“那咱们还不跟上？今天就这一顿了。”
马正明跑得飞快，其他人倒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等马正明赶到的时候，桶里的饭已经见底，只有边缘还粘着几颗米粒。
再看饭桌上的饭菜，一盘白菜，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碗汤。
也不能叫汤吧，就是带点咸味的水。
这下连马正明也没胃口了，这种东西叫人怎么吃？
他们现在越来越理解有福那句话了，这样的条件很真不容易坚持下来。
马正明从那些人身边缓缓走过，可他们好像根本没看见似的，只管自己吃饭。
他试着推了一下，可这些人依旧如此，根本不理会他。
“真是见鬼了，我看他们更像木偶。”
马正明回到队伍里，等再回头时，发现这些人都转过头看着他。
他们的脑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歪着脖子看向众人。
周方几人不自觉的憋住了一口气，周围的环境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吃着。
这时有人把手搭在了周方肩上，小声问道：
“你们怎么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