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公布考试成绩,分为天地玄黄四个榜单,贴于讲堂外墙上。
天字班十人外,地字班二十人。
其余两班不限制人数,只是总体呈金字塔形排列。
因此,天字班的榜单前面,人是最少的。
向波软磨硬泡,拖着周年来看榜单。
学子们见状,纷纷让开道。
向波习以为常,痞痞地摇着扇子走到最前,从天字榜开始快速扫射。
周年的学识在天字班本就是数一数二的,他已经很久没看榜单了。
不过。
来都来了,周年还是象征性扫了一眼。
见天字榜前三还是雷打不动的萧均、自己和孔楼,周年就没往下看的兴致了。
只是向波兴趣盎然。
出于同屋情谊,周年继续往下找。
看到向波排在第五,比上次进步了两名,周年面无表情道:
“向五,恭喜!”
若是往日,向波一定会吐槽周年惜字如金,但今日他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他从天字榜,一直看到玄字榜,还在继续。
人在走动,嘴也不消停。
只听向波一会儿:“哟呵~不错啊!”,再一会儿:“咦?居然在这儿?”,看得人摸不清头脑。
不清楚向波这又是闹哪样,但出于对向波的了解,周年只是站在原地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
不多时,看起来颇有感触的向波,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扇子回来了:
“幸好子渊他们刚入学。”
“要是真的让他们努力一年,只怕天字班要没我们的位置了!”
这玉泉六子势头还真猛。
照这样下去,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该给人垫底了!
周年淡淡的看着向波危言耸听,安静的等着他说下文。
恰巧孔楼和萧均路过。
向波叫住两人,夸张地感慨:
“清逸?仲行?你们居然也来看榜了?”
“怎么?”
“这是担心我们新入学的玉泉六子把你们挤下去?”
孔楼,字仲行。
萧均依旧眉眼带笑,温文儒雅道:
“天下饱学之士多矣,便是有人在均之上,也是正常。”
向波碰了个软钉子,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倒是孔楼踮脚歪头看了一眼。
发现自己这次是第三名,有些失望。
但想到前两个都是熟悉的名字,又不禁开心起来:
“楼有何惧之?”
他就说嘛!
自己堂堂举人,怎么会输给一个新进秀才?
孔楼说完,就要去找苏润的名字。
早有预料的向波收回折扇,挡在孔楼面前,挑眉道:
“不用去看了,玉泉六子入学一旬,全都往上升了一级!”
“苏子渊,天字榜第七!”
虽说月考不可能真的让苏润越到天字班。
但也是实力的认可。
若是苏润次次如此,那今年岁考……可就有趣了~
周年眼波微动,转头去看向波。
向波会意,得意道:
“德明和重安兄分别在地字榜第九、第十七。”
“至于昌永、卓然和璨之,则都在玄字榜中间往前的位置。”
“这可不是区区运气能做到的!”
向波摇着头,‘啧啧’感叹:
“依本公子愚见……想来子渊不日就要杀到前三了!”
“清逸、之茂、仲行,你们可要保重啊!”
闻言,孔楼当即推开向波的手,旋身便走:“哼!”
萧均浅笑接话:
“的确不错!”
“但子墨还是先担心自己为好!”
“若是真被几个新生甩开,只怕向教授那里,子墨没法交代!”
萧均说完,就与孔楼一同离开,周年也跟着走了。
向波一而再吃瘪,本想跟上去辩驳两句。
转头却见苏润六人急吼吼赶来了。
“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向波脚步一转,就挡在了众人面前:“你们的成绩,本公子全都看到了!”
向波将众人的排名如实告知。
闻言,六人信心大涨。
梁玉笑得嘴都合不拢:
“还以为府学人才济济,没想到,玉居然在玄字班!”
“日后,玉定要更加努力!”
其余人也对自己的成绩挺满意。
向波开口解释:
“到了府学,全靠自觉。”
“能入府学的学子,无一人愚笨。”
“然不少人一入府学,无人约束,就自由散漫,无心学业。”
“日复一日,自然不得寸进,地字班的老生多是如此!”
向波两手一摊,继续道:
“至于地字班的新生,什么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新生入府学前,大多都要在家庆贺不少时日。
等到了府学,首旬都是先适应环境,并不专心学业。
如此过一两个月,期间又不怎么碰书本,当然垫底!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同样是新生,看起来其他人只比苏润六人少学两个月。
但想补上这一段差距,却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
等他们恢复到先前的水平时,苏润六人早就跑到更远的前方,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了。
学海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一步慢,步步慢。
以为只错过两个月,但实际上已经是两种人生了。
看完榜,了了后顾之忧,苏润终于期待起放假。
不过……
前面还有六个人的苏润亚历山大,他摸着下巴,提议道:
“若是我们后日一早来上课,只怕会很匆忙。”
“不如我们回去睡一觉,明日用过午饭就回府学如何?”
苏润的提议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
六人匆匆回斋舍收拾完东西,就如脱笼的鸟儿一般往外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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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丰今日不休沐。
但为了接小弟回家,他提前请了一个时辰的假,跟梁父结伴来接人。
李氏、张氏和两个儿子也被梁母接到家里,一起张罗饭食,就等着苏润六人回家。
苏丰和梁父翘首以盼,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从马车边挪到了府学门口的台阶下。
苏润一脚跨出门槛,就看到了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苏丰。
当下,他拔腿就往外跑,张嘴高兴的喊:
“大哥!”
梁玉的声音同时响起:“爹爹!”
苏丰和梁父齐齐“哎!”了一声,默契地上前来接人。
“爹爹,我饿!”
梁玉眼泪汪汪,抓着梁父的衣袖,开始大吐苦水:
“爹爹,府学的饭菜难吃极了!”
“儿一口都吃不下去,天天在斋舍拿点心填肚子,一旬就吃了一顿肉!”
“还有衣服,儿不会洗,只能买来数十件换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