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等人的策论,的确给熙和帝和赵叡指明了方向。
加上赵翊,父子三人就着策论条例修修改改,商量来,讨论去,最后化为了熙和帝的一道恩旨。
恩旨一出,不少被蒙骗卖国,但依旧为官清明,涉案较轻的官员被直接释放。
缴纳了些许赎罪银后,他们会发配到地方为官:
以三年为期,若治地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再归由吏部论政绩,照常拔擢、平调或降职。
若有三年中有大过,则罢官归故里。
不抄家、不问斩、还不贬官,只是外放,无疑让这些官员很是感恩。
熙和帝趁机顺利收拢了不少官员之心,加固皇权。
在范兴文的教唆下,很多官吏都伸出了罪恶之手,贪赃枉法,鱼肉乡民。
这些人,或缴纳大额赎罪银降级留用、或被抄家削职,情节严重的,依旧处死,但最多株连三族。
而罪魁祸首范兴文?
赵叡已经派人前往边境,继续查探范兴文的真实身份了。
而熙和帝气归气,却并不打算直接把人宰了。
大炎有大蕃王族在手,那就是筹码!
无论想叫停战事、讨回城邑、赎回俘虏,甚至要大蕃好马,都是可以谈的。
要是真杀了,那才是亏了!
熙和帝这道恩旨给满朝文武吃了颗定心丸。
随着越来越多官吏从监狱中放出来,原本有些不稳的朝廷,也迅速在新六部尚书的带领下,恢复了以往的效率,又在赵叡的带头下,高速运转起来。
而为了弥补朝中官吏短缺,熙和帝还决定,加开恩科。
短短几日,京城上空笼罩的阴云,就散去了大半。
赵叡虽然忙得天昏地暗,但也没忘了自己当心腹培养的妹夫。
知道苏润几人风头太盛,又是此案勘破的重要人物,赵叡生怕六人被下黑手,还特意安排了一番。
一月下旬。
距离会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
苏润六人搬离城外别院,住进了京城一家不起眼的小院子中。
这院子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实际上,连门房都是东宫侍卫乔装打扮的。
里面还安排了七八个带刀侍卫保护。
谢天恩也没有被召回宫,依旧陪着六人。
至于夫子?
柳玉成作为左都御史,事务缠身,赵叡不好把人调走,就指派了国子监祭酒每日来小院教他们。
玉泉六子在书本中积累着知识,在文章中积攒着经验,从朝政中积累着营养。
他们一日复一日的储存着能量,只等会试的时候,大显身手。
虽说秦镶已经肯定了他们的学识。
但梁玉的考前焦虑症依旧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自己在房间里供文曲星君不算,还得拉着好友们每日清香三炷。
“弟子梁玉,表字璨之,诚敬文曲星君……会试全都取中……”
其实,早在元宵节,玉泉六子就写了信,送回家里。
一来是报平安。
众人这一走,几个月都没信,以前是因为京城大事未定,不便牵连家里。
如今自该说明情况。
二来就是,梁玉又得让爹娘和列祖列宗发力了。
但梁玉自己也没闲着。
他脑袋磕的邦邦响,实在是情真意切,连苏润都感动了:
“璨之放心,你一定会取中的!”
苏润话落,司彦、徐鼎等人也都挨个劝慰,说的全都是‘能取中’的好话,没一个泼冷水的。
面对梁玉发癫,谢天恩那都不是暗示,已经是明示。
谢天恩就差贴脸告诉梁玉:
“你是肯定会被取中。”
“要不是科举能帮你们堵住悠悠之口,你们一年前就该入朝了。”
“好不容易到现在,你们就是不想参加会试,陛下和殿下也会把你们押送考场!”
连秦镶都好生安抚了梁玉一番。
他们都知道梁玉学识没有问题。
但梁玉自认学渣,而学渣一脉相承的怕考试,饶是秦镶也无法。
何况,放在玉泉六子里,梁玉学识确实是垫底,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不放在玉泉六子里比较?
那院子里的读书人就只剩秦镶了。
以秦镶的学识,能把梁玉来回碾压三十遍都脸不红气不喘。
故梁玉需要精神寄托,众人也都由着他。
梁玉‘五体投地’的许完愿,终于满意起身,恢复了正常。
而且还有余力宽慰好友:
“子渊、德明,你们都放心吧!”
“玉方才已经跟文曲星君商量好了,一定让我们六个都被取中。”
苏润:???这怎么商量?
“璨之,你怎么商量的?”张世好奇又不解,双眼满是疑惑地发问。
徐鼎、叶卓然也纷纷注视着梁玉。
只有苏润和司彦对视一眼,暗觉不妙。
果然,只听梁玉自信开口:
“玉方才跟文曲星君说,如果不同意我们都取中,就开口拒绝玉。”
“如果不说话,那就是默认我们会都被取中了。”
这话天雷滚滚,雷到刚迈进一只脚的谢天恩,听完这话,又把脚收了回去。
他甩着粉粉嫩嫩的小手绢往外走,嘴里还不住的感慨:
“唉~遇上璨之~也是杂家的一劫~”
“不过也是~春天都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吹了六个孩子的春风,那偶尔过个冬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同样被雷的还有苏润。
他“呵呵”一声,转头就走。
叶卓然、徐鼎也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随之离开。
张世沉默片刻,看着满怀希望的好友,没忍心打击梁玉,但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多嘴!
不问不就没事了!
司彦憋了半天,最后只能憋出一句:“璨之,多读书。”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圣人拯救梁玉了!
梁玉自认为自己身负重任,完全没把众人的欲言又止放在心里。
相反,他很是感慨: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啊!”
只有他才是负重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