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是守夜人里头很重要的一号人物,他突然出现在滨海,肯定不是来看风景的。”墨天河沉吟着,每一字都带着重量。
“治伤的事。”林雪的声音插了进来,清清冷冷,“别拖,拖久了容易出变故。”
墨天河重重点头。
“我这条老命本来就捡来的,剩下的事都能放放,只有治伤,现在就得办!”
张俊没废话,转身就进了医馆后头那间小小的休息室,把唯一一张窄床上的杂物扒拉开,拍了拍床单。
“墨老,躺上去。林雪,搭把手。”
林雪愣了下。
“我?”
“你身上的玄阴气,正好能稳住我的纯阳力,免得治起来失控炸了。”张俊没看她,语气不容置疑,“阴阳的调和,互相看着点,才稳当。”
林雪没再问,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墨天河依言躺平。
张俊从药柜角落翻出一片干枯得发黑、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火绒草叶子,塞进嘴里嚼。
草叶子混着唾沫,很快成了一小团黑乎乎、绿油油的药泥,散发着一股冲鼻子的怪味。
他把药泥小心地按在墨天河心口、左肩、右边小腹三个地方。
“墨老,集中精神,别想别的。待会儿不管多疼,千万别自己运功顶着,不然咱俩都得玩完。”张俊的脸绷得很紧。
墨天河郑重应下。
“死生有命,老头子我活够本了,不会自己找死。”
林雪走到床的另一头,两只手飞快地比画了几个手势,指尖上凝出几点亮晶晶的白霜。
她吸了口气,小心控制着那股寒气,在整个诊室里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这屏障既不干扰张俊,又能把外面的动静隔开。
张俊两只手悬在墨天河胸腹上头,闭上眼,身体里那股热烘烘的气流顺着胳膊往下走,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他控制得极准,保证热力只走该走的路,不伤到墨天河一根汗毛。
“开始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十根手指头动了起来,快得像在跳舞,变出十几个复杂的手势。
指尖的热流跟着手势的变化,钻进了墨天河身体里。
“唔!”
墨天河一声闷哼,全身的肉猛地绷紧,脸先是白得吓人,接着又涨成了猪肝色。
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全蹦了出来。
一种没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把他淹没了,身体里头跟有无数蚂蚁在啃骨头、喝血。
张俊全神贯注。
他能“感觉”到,墨天河身体里那股被他搅醒的“焚心劲”余毒,疯了一样开始反扑。
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到处乱撞,发疯。
他的纯阳之力必须紧紧跟着,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
既不能硬碰硬,又不能让那股邪劲儿伤到墨天河别的好地方。
时间一点点爬过去。
屋里的温度一会儿热得烫人,一会儿又冷得掉冰渣子,空气都跟着扭曲起来。
林雪额角也冒出了细汗,维持那个气场屏障,不光费力气,更耗精神。
治疗到了最要命的坎儿上。
墨天河第二处受伤的要脉眼看就要打通。
就在这时,诊所大门外头,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就是这儿!回春堂是吧?”
一个有点耳熟的公鸭嗓响起。
“我接到举报,说这里非法行医!我是卫生局的,都让开!”
“工商的!例行检查!”
林雪脸沉了下来。
门外那胖子,不是恒瑞健康的刘总是谁?
他后头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看着人模狗样。
“墨少爷,这…怎么办?”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焦急。
墨天河早有准备,带了墨家子弟在外面守着。
这会儿,正跟刘总那伙人顶在门口。
“拦住他们!十分钟!”
林雪冷冷下令,手心里的寒气更重了,布下的气场稳得像块冰。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装神弄鬼,江湖骗子!”
刘总的声音更大了,尖锐刺耳。
“我今天倒要看看,这破医馆里头,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响,墨天河被分了心,猛地睁开眼,气息一下子乱了。
“张医生…算了,今天日子不对。”
“不行!”
张俊低吼,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慢。
“已经到这儿了,停下来就是死!”
墨天河艰难地摇摇头。
“外面那帮人,冲你来的,看样子准备得很足。我墨家在滨海虽然有点脸面,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眼下…先应付外面吧!”
“要救您,就得现在!”
张俊咬着后槽牙,语气硬得像石头。
林雪突然开口。
“外面那几个人,不对劲。有两个身上有内力,是练家子。”
张俊脸色更难看了。
看来,这姓刘的胖子,不光是来找茬那么简单。
“墨老!再顶三分钟!”
张俊双手手印猛地一变,身体里的纯阳之力毫无保留地炸开。
他整个人周围的空气都热得发烫,皮肤底下透出红光。
“最后一下!”
他把所有力气都压了上去,纯阳之力像开了闸的洪水,冲进墨天河受损的经脉里,强行往前冲刷。
墨天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全身肌肉剧烈地抖动,眼看就要撑不住。
林雪察觉到不对,当机立断,分出一小股精纯的玄阴之力,隔空打入墨天河体内。
一冷一热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硬是扛住了那股焚心劲最后的反扑。
“砰!”
一声巨响。
医馆那扇破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执法检查!都不许动!”
刘总肥胖的身躯第一个挤了进来,唾沫星子乱飞,嗓门大得震得屋顶直掉灰。
他身后跟着两个肌肉鼓鼓囊囊的壮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哪像来检查的,分明是来拆家的。
还有几个穿制服的,拿着文件夹,贼头贼脑地往里瞅。
可屋里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里又热又冷,两种感觉拧在一起,让人皮肤发麻,直起鸡皮疙瘩。
张俊两只手还按在墨天河胸口,浑身热气腾腾,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林雪站在他旁边,指尖上还绕着几缕看得见的白霜,像堵看不见的冰墙。
“这…这搞什么鬼?”
刘总被这阵仗吓得往后缩了半步,声音都变了。
他身后一个壮汉下意识喊出声:“练气!他们在用气功治病!”
张俊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浊气,把最后一丝热力渡进墨天河身体里。
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林雪,收了吧。”
他没先看床上的墨天河,反而转过身,冲着门口的刘总扯了下嘴角。
那表情,不像笑,倒像看傻子。
“刘总,带这么多人来,人口普查啊?”
刘总脸上肥肉颤了颤,强撑着气势,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夹:“有人举报你非法行医!我们是来执法的!”
“执法?”张俊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上那股还没散尽的气势压过来,刘总感觉呼吸都有点费劲。
“执法证呢?拿出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