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楼京赫起床后,除了卫生间,我就在一米之外跟着他,想看看他对待云明珠这么低俗的勾引手段,会有什么反应。
他要是像狗见了屎一样兴奋,我就立刻离开,不在他身边恶心自己浪费时间。
毕竟他要是真对云明珠感兴趣,那他跟云家那些人渣早晚同流合污。
我死亡的真相,他就算查出来也不会在乎,甚至会帮着云家人掩藏。
但楼京赫好像根本没看见云明珠的消息,倒是接到了另外一通的电话。
“三爷,抓住冯凯那孙子了!定位同步给您了。”男人声线格外低,听不出具体年龄,可能三十,也有可能四十。
但听到冯凯这个名字,我不由得皱了下眉。
我也认识一个叫冯凯的人,是m国着名的心外科专家。
为了解决云逸臣的心脏问题,两年前,我特意花重金把冯凯从m国请回来,想为他打造一个单独的研究室,专门负责为云逸臣寻找能匹配的心源。
可冯凯在检查完云逸臣的身体后,直接拒绝了我的邀约!
当时冯凯说云逸臣不止心脏有问题,还患有一种罕见的血液病,也就是说,他想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不止需要一个合适的心源,还需要相匹配的特殊血型!
同时能满足以上两个条件的人,不足千万分之一!
冯凯回美国前还告诉我,云逸臣如果不在三十岁前进行移植心脏,他必死无疑。
现在想来,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千万分之一,云家当初从那么多孤儿里选中我,也正是这个原因。
萧泽川嘴里说的那个冯凯,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冯凯吗?
但他不是早就回m国了吗?
我满头雾水,跟着楼京赫一块上了车,赶往目的地。
车开到一半,副驾驶座上正看着手机消息的谦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罕见失态地爆了声粗口。
“艹!”
楼京赫:“?”
谦人回过头,他一只手挡住半边脸,一副‘我已经脏了’的样子。
“三爷,那个云明珠好像把我的号码当成您的了,她…”谦人沉吸了口气,才强忍着不适继续说下去,“她不羞耻,居然敢发艳照试图勾引您!”
楼京赫:“……”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正在我以为楼京赫是想看看照片的时候,就看见楼京赫接过谦人递来的手机,直接扔出了窗外。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楼京赫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刚才碰到手机的那几根手指,浓浓的嫌恶。
“去买部新的,再抽时间去趟医院洗洗眼睛,报销。”
谦人:“…谢谢三爷。”
我笑出了声。
看来楼京赫仅仅只是人品不行,但品味没出问题。
很快车开到了目的地。
‘叱——’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码头的仓库外。
楼京赫推门下车,迈开长腿,径自走向仓库。
“等着。”他淡漠地吩咐谦人。
“是。”
谦人便领着一众保镖等在原地,跟仓库之间隔出一片空地,泾渭分明。
而仓库门口守着个男人。
应该就是刚刚给楼京赫打电话的人。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留寸头,面容粗犷刚毅,断眉,左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十字刀疤。
他就站在那儿,黑黢黢,冷飕飕地,像极寒之地杀出来的一片锋利的刀影,气场阴戾。
明显不是什么小喽啰。
我自认为跟楼京赫斗生斗死这几年,对他的势力背景也算摸透。
他身边的亲信,我都逐一调查过。
可眼前这个男人,我居然从没见过。
“三爷。”等楼京赫走近,男人身上狠戾的气场消弭无踪。
他谦卑恭顺地低头,为楼京赫打开仓库的门。
在楼京赫面前,他显然臣服到底。
我跟在楼京赫身后,走进仓库。
只见空荡荡的仓库中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被铁链捆着双腿,从天花板倒掉下来,黑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他脸上,活脱脱一个待宰羔羊。
看清男人脸那一刻,我惊讶极了。
正是两年前拒绝我以后,离开京州回m国的冯凯!
可楼京赫为什么要抓他?!
视线里多了一双哑色的高级手工皮鞋。
冯凯艰难地用力抬头,想看清楚男人的脸,却是徒劳。
“你是谁?!我没得罪你吧?!”冯凯满脸充血,吃力地叫嚷着警告来人,“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我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罩着的!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否则,你别想活着出京州!”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云逸臣在京州有这么大本事呢?”
男人散漫的讥笑声,寒凉刺骨,听得人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冯凯明显听出了楼京赫的声音,当时脸色煞白,一下子就哑火了。
从他的反应来看,楼京赫没说错,冯凯背后那个大人物就是云逸臣!
我短暂错愕之后,清醒过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我终于后知后觉地猜到了真相。
我缓缓走到冯凯面前,伸出发抖的手,虚虚地挡住他下半张脸,他的黑框眼镜不堪重负,早已经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双毫无遮挡的眼睛。
四目相对,我魂体如过电般狠狠颤栗。
透过这双眼睛,我好像又回到了手术那晚,我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手术台上,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挖心抽血!
而这双眼睛,就悬在我头顶上方,充满冰冷无奈地注视着我,还有一丝假惺惺的同情和怜悯!
——冯凯,就是那天晚上挖出我的心,换给云逸臣的主刀医生!
两年前,他根本没有离开京州!
拒绝我的邀约回美国,不过是他和云逸臣联手做给我看的一场戏而已!
他们私下早就狼狈为奸,秘密筹备着这场手术。
而我,就是他们选中的那个千万分之一,一个不得好死的牺牲品!
我满心怒火,充斥着悔恨和不甘!
当时冯凯是换心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为了能求他留下救云逸臣,我甚至不惜丢掉尊严,跪在他面前。
云逸臣那个贱男,他还假惺惺地在旁边劝我,说什么生死有命,他不在乎。说他就算是死,都不愿意让我为他受这种委屈。
我这一生,居然被那样一个人渣耍得团团转!
楼京赫的声音,在我身后清清冷冷地响起。
“云繁星出事的那天晚上,你正好操刀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楼京赫嗓音寒凉如冰,一字一字,回荡在空荡荡的仓库里,“被你换心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