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赫。”我遏制不住战栗,低声问他,“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可这句话一问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想我约莫是死了太久神志不清了,都开始发疯了。
楼京赫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就算全世界女人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他都不会对我动心。
这句话,是楼京赫自己亲口说过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今年云逸臣生日那天晚上,我组了个局,请他的一些朋友来会所包间庆祝,气氛很热闹。
我多喝了几杯,跟他们玩游戏玩输了,大冒险是选包间里的一个异性喝交杯酒。
当时我和云逸臣对外依然是兄妹关系,我更是不敢僭越,怕影响云逸臣的名声,在外面一直都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而场上其他人都是云逸臣的朋友,所以我选了正好进来送果盘的服务员。
我大大方方地把酒递给他,正要喝的时候,云逸臣突然起身上前,夺走了服务员手里的酒杯。
就在我错愕的时候,他已经主动挽住我的手,凑近,跟我喝了酒。
全场死寂。
我反应过来,脸红得要烧起来了,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落荒而逃。
没走多远,我路过一个包间,正好有人进去送酒,门是虚掩着的,一道兴奋到有些上头的声音大喇喇地传出来。
‘赫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别在那儿喝闷酒啊…这么多美女你挑一个陪你!或者你中意哪个女明星,我现在就帮你叫出来!’我听出来这醉醺醺的声音是萧泽川的。
‘滚蛋。’楼京赫低醇冷淡的声线,很有辨识度。
可惜视角有限,我看不见他人,只有暗色迷离的灯光,隐隐可见几个衣着清凉的倩影晃过。
‘都起开,我赫哥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我没有听墙角的癖好,正要走,可刚抬脚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赫哥,你跟那个云繁星斗了这几年,该不会是跟她斗出感情了吧?还是说,你其实就喜欢云繁星那样的?’
我刚迈出去的那条腿,默默缩了回来。
房间里面也安静了不少。
过了两秒,我听见楼京赫冷笑了一声,开口语气嘲讽:‘我喜欢她?这世上女人是死光了么?’
无论他扮成L先生做这些为了什么,都绝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
一支烟抽完,楼京赫转身回房。
我跟在他身后,刚走进卧室,突然感受到一阵莫名刺骨的寒意。
回头只见阴风卷起纱帘,闯进屋内,横冲直撞!
但很快,我就看清了!
那不是风,而是无数道灰黑色的气流!
它们似乎在房间里找寻着什么,最后,那些气流在我眼前汇聚成黑色的漩涡。
我下意识地想逃,可我的鬼魂如同被定住一般,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来越近,如同怪物张大的嘴巴。
漩涡深处,传来靡靡佛音,好像有人在敲击着木鱼。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随着敲击声越来越急促,我眼前的漩涡也转得越来越快,最后彻底吞噬了我!
“楼京赫!”我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楼京赫正打算摘下手腕上的佛珠,在触碰到的那一瞬,他好似感应到什么,心脏在胸腔里蓦地狂跳。
他猛地回过头,面孔微微发白。
却只看见被风卷起的纱帘轻盈塌落,切割了一片月光。
房间内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就在他眼前跌进深渊,被黑暗彻底吞噬。
极度的寒冷过后,我的魂体逐渐被久违的温暖包裹,有光影,在我眼前窜动。
我缓缓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破破烂烂的古庙里,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四面画壁斑驳,连正中央的佛像都蒙了层厚厚的灰。
却有人,在这里点了上千盏长明灯。
是谁?
‘嗒—嗒—嗒——’
我循着木鱼声找过去,在佛像背后,看见了一个女人佝偻消瘦的背影,她跪在地上,敲击着木鱼,嘴里阿巴阿巴地念着什么,含混不清。
我猜到了她是谁,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强忍泪水,慢慢走到女人面前,跪下来。
看着女人那张风霜苍老的脸,和满头的白发,我心如刀割。
我哽咽着,终是喊出了那一声:“妈妈……”
可这声妈妈,她注定听不见了。
连老天这浑蛋,都帮着云家人折磨我!
我求了一生不可得的母爱,偏偏在我死后出现了。
这满屋子上千盏长明灯,都是我母亲点的。
她约莫是不识字的。
人走投无路了,便寄托于神佛,她在试着为我招魂。
她明知道我死了,却仍然没有放弃,还在孜孜不倦地找我,从生路,一直找到死途。
我泪眼朦胧。
母亲就跪在那里,虔诚焦急地敲着木鱼,时不时张开眼睛,四处找寻我的身影,奢望能真的出现神迹。
可是妈妈,神并不保佑我啊……
我跪在母亲面前,伸出手想抱抱她。
可手却一次次穿过女人单薄的身体,我终于崩溃,痛哭出声。
“妈妈,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认出你,没能让你享一天福……”
我一遍遍道着歉,痛苦、歉疚和无尽的愤恨塞满胸腔。
我痛骂老天不公!
若天有道,我们母女又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遭受这种折磨?!
我连一天都没能孝敬过我的亲生母亲!
我恨死了云家那些畜生!
“那个疯婆子就在里面,别让她再跑了!”舒望梅熟悉刺耳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那个毒妇她带人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