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余人都坐下来,虞岁音左手手肘放在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右手拿着初宁剑,弓身瞧着下边的人。
缓缓道:“说吧,商量这么久,结果是什么?”
火烧眉毛的无相宗道:“目前最严重的是天水城和汉阳,据悉,边境那位妖帝在天水城,我宗三波人都是在天水城失踪,杳无音讯。”
“派去的可都是宗门精英,还请虞宗主出马,救我宗于水火。”
虞岁音道:“哪些去天水城哪些去汉阳,我是问你们的计划和安排。”
“若莽撞带人前去,无头苍蝇似的见妖就杀,岂不害人。”
闻祝泱笑道:“虞宗主,还没听出来啊,他们是让你们太上无极宗去天水城。”
虞岁音道:“听出来了啊,本来也没打算让这些废物去白白送死。”
天水城有妖帝坐镇,谁去谁送死,不敢去也正常。
她说得毫不避讳,句句讽刺。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修坐在最下方,他的眼睛落在了那把初宁剑上,扯了些跟除妖不相干的话,“虞宗主的剑,是把好剑。”
虞岁音挑眉,看了看自己的剑和一旁的剑鞘。
初宁剑以绯色为底,百花篆刻,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一个女孩子的剑。
“谢谢。”她道。
那人回之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股晦暗看不懂的情绪。
虞岁音不知怎的,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
他又道:“北庭萧家,萧在御。”
北庭萧家,那可隔得远。
萧在御,萧家主独子,那也就是萧家少主了。
虞岁音微微颔首。
“合着你们商量几天,就只商量出让太上无极宗打头阵去天水城救人?”
余宗主道:“原是定的闻家和萧家辅助太上无极宗。”
萧家离得最远,也鲜少与外界打交道,萧家不似旁的宗派有时会练些匕首、暗器和弓箭之类百变的法器,他们只修剑术,修到极致,强悍又奇特。
闻家灵瞳看破万物,让他们合作,是最有效的办法。
而虞岁音他们了解边境妖孽,她点点头,倒是个好安排。
“你们两家没意见?”虞岁音看着闻祝泱和萧在御问。
闻祝泱笑得灿烂,“没意见。”
萧在御摇摇头。
虞岁音将剑收回剑鞘,“那成,我回去让他们做准备。”
“虞宗主。”有人站了起来。
“嗯?”虞岁音挑眉。
说话的是一个女修,约莫五十岁,“边境妖孽只有你们最了解,三大妖王和余下厉害的将军,除了天水城,还有汉阳和介洲以及刚上报的七城,这些我们也不敢贸然杀去啊。”
虞岁音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打断她,“按你的意思,是要将我三十一人分成一份份的供你们除妖?”
女修冷哼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可没有贵宗了解妖孽。”
“何况,狱罪渊逃出的四名大妖如今不知去向,这一个不慎,是会全军覆没的。”
“是啊。”下面开始议论纷纷。
“四名大妖可是屠了边境,谁不惧三分。”
萧在御冷冰冰道:“你们是惧了十分吧。”
“你就不惧?”
萧在御不语,但面色不好看。
旁人只当他怕了不敢说。
天宫山大长老摆明针对,“都是为了救人,除妖卫道,如今太上无极宗可堪重用,虞宗主在犹豫什么?”
“莫不是真想大家去送死?”
虞岁音淡笑一声,“你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你!”
“只在乎自己宗门弟子的安危,你可知多少百姓死于妖口。”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等这群妖孽壮大到我们无法对付的地步,你就是天下的罪人。”
一声轻笑回响在嘈杂又空阔的大堂,仿佛群鸣之中忽然出现一声鹰啸,声音很小,但压迫感十足。
众人立马噤声,各自带着情绪看向她。
她懒懒道:“你们这说得,好似我们是唯一的救世主。”
“人,我不借,但边境妖孽记录册可以奉上一本。”
“还有困妖的阵法,但需要布阵师先演练一遍,毕竟你们太废物,现学现用怕是会搞砸。”
“到时又怪我们头上。”
堂下人面面相觑,算是默认了。
无相宗长老蹙眉,“那不是还要等上几日,天水城可等不得了。”
虞岁音安抚道:“记录册是我从前伏妖的习惯,现成的,至于阵法,我教一遍他们练一遍。”
“去天水城,明日就能出发。”
“多谢虞宗主。”无相宗长老道。
闻祝泱站了起来,“既然明日就要出发,咱们是不是得先商量商量计划。”
说着看向萧在御,“是吧,萧少主。”
萧在御点头,“萧家弟子一百二十八人,剑术已大成。”
闻祝泱:“闻家弟子一百人,皆是已开灵瞳的精英弟子。”
虞岁音笑道:“看来我够寒酸,三十一人,不过,说不定你们一个都打不过。”
闻家已开灵瞳的弟子都有蓝色额纹,这个闻祝泱却没有,而且看年纪,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
三人结伴出了大堂,其余人在商量什么他们不感兴趣。
毕竟去天水城的就他们三家。
跟他们说得口干舌燥,猛喝了几大口茶。
“虞宗主。”萧在御喊住她。
“嗯?”虞岁音放下茶杯,茶水还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吞下去。
“你的剑,不知是哪位大师所着?”萧在御直勾勾的看着初宁剑的剑柄。
虞岁音将剑横过来,看着剑柄熠熠生辉的百花,眼神暗暗的,“这是我父母的遗物。”
“抱歉。”
虞岁音微微颔首,“无妨,他们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说完,转身出了门。
寻了个玉霄宗弟子带她去找同门。
“我跟你说了吧金兄,烈女怕缠郎。”
“你长得这么好看,勾引我们宗主那不是手到擒来。”
“你看我今日给你求了个名分她都没反驳。”
“她爱重你得紧。”
虞岁音刚走到门口就听沈木在里边絮絮叨叨,声音还不小。
合着金衍全是这小子教的啊。
金衍原本坐在床边揪着战神的毛,身前铜盆装着烧得正旺的炭。
这可是蒋胥专门去找的,修士有灵力护体,若非重伤和中毒,根本不需要炭。
他一双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忽然感应到什么。
丢了战神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咳咳。”
蒋胥立马给他倒了杯茶,还没递过去,门就被重力推开。
徐徐冷风灌入,吹得屋内的炭火泛起红光。
沈木吓一跳,就见虞岁音径直走到金衍面前,粗鲁地往他嘴里塞了颗青色丹药。
然后接过蒋胥手里的热茶,没好气地递到他面前。
“喝。”
金衍含着丹药,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她,不动。
虞岁音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深吸一口气将杯子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喝。
某人终于屈尊降贵,微微低头喝了一口。
而后,“咳咳咳。”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幽怨,“二姑娘,烫~”
虞岁音蹙了蹙眉,捏了捏杯身。
这也不烫啊?
可看他咳嗽急切的样子不像装的。
半信半疑的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半凉状态了才重新递过去,他慢吞吞地又低头喝了一口。
笑道:“二姑娘真好。”
若是旁人见了,谁都得道他一句娇气。
等金衍悠悠喝完,虞岁音这才转头,冷冰冰地看向沈木。
沈木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说的话果然听到了。
一边将脚挪向门口,一边讪讪道:“宗,宗主,除妖事宜商谈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