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我想起来了。”身后一位男弟子喊道。
“七宝山是七座雪山,这里地位贫瘠,鲜少有精修炼成妖,山下城镇贫苦,附近的天宫山派弟子,无人愿意来此建立监察司。”
“所以......”
“倘若真的有妖情,岂不是要走到百里开外其他地区的监察司去求助?”
“来不来除妖,是不是还得看他们的心情?”
“真是岂有此理!”
老者听着众弟子义愤填膺的话语,眼眶红红,见势就要跪下,被虞岁音给拉了起来。
“求各位仙长救命。”
这老者应该是众人的领队,见着老者开始求助,其他人纷纷跪下,“求仙长救命。”
虞岁音顿时不知所措,手舞足蹈的挥手,“你们起来说,什么事,我们定当全力相助。”
“几位仙长是从外地来的吧?”老者已经昏花的眼睛凑近盯着虞岁音看了半晌。
“嗯。”
“虞二小姐,我弟弟高热不退,这可怎么办。”人群中,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位四五岁的孩子。
小孩子面色泛着异常的红,嘴里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来是刚刚在雪山着凉了,又在边境受了惊吓。
她转头对着老者道:“伯伯,我可不可以借一个地方,我需要安置我这一众师弟师妹,空地也行。”
老者一听他们要留下来,当即点头,转身激动的吩咐跪着的人,“快起来快起来,把你们家中最好的几个客房腾出来,诸位仙长要留宿。”
“真的吗?”
“好好好,我家有两间房,我这就去收拾。”
“我家也有一间。”
“我家有四间!”
见众人匆匆离去,那模样,仿佛家里要来一尊大佛。
“别忘了准备热乎的吃食。”老者冲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喊道。
“知道了陈亭长。”
亭长,应该就是他们的领头,虞岁音这样想着,转身对着众弟子道:“等他们腾出了地方,你们跟着他们去休息吧,明日巳时来此议事。”
“记住,切莫动主人家的东西。”
“知道了。”回答的有气没力,但终于有了落脚地,众人也因此狠狠松了口气,心中却免不了伤怀。
虞岁音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瓷瓶,这还是清早阿兄给她的。
她倒出来数了一下,一共二十颗。
这些弟子,最少也有八十人。
虞岁音叹了口气,“你们身上还有丹药吗?”
果不其然,纷纷摇头。
寥寥几人拿着零碎的丹药报数。
虞岁音倒出来一颗先给发烧的那个小孩吃了。
看着小孩面色渐渐好转,虞岁音拿着药瓶冲着其他人道:“这里还有十九颗上品复体丹,伤重的来我这领。”
“其余人今日先休息,明早议事后,我替你们疗伤。”
“是。”
做完这些事情,天已经黑尽了,这几日变故太多,脑子里的弦一朝放松,就觉得异常的累。
看着最后一个弟子有了分配之地被带走休息,虞岁音才想起,今日这些百姓向她跪下求助,于是她跟着陈亭长来到她休息的房间时,顺嘴问道:“雪峰镇,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见你们个个心事重重。”
陈亭长叹了口气,邀着虞岁音走到年久的木桌旁坐下,“仙长请。”
“我姓虞,字岁音,您叫我岁音就好。”
“虞姑娘与老朽所了解的仙人都不一样,这里简陋,因为鲜少人来,也没有修建客栈,委屈你们了。”
虞岁音受宠若惊地摇头,“不委屈不委屈,还要多谢亭长收留,若是没有你们,我们估计得留宿山野了。”
“虞姑娘言重了,老朽想求虞姑娘一件事。”
“但说无妨。”
烛光照在老者头部覆盖的银丝上,眼睛有些浑浊,嘴唇微微下陷,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却依旧在为镇上的百姓操心。
“事情起于三个月前,日日有人上报家禽失踪,因为这里贫瘠,镇民们靠的就是养的那些牲畜活口。”
“一时间怨声载道,我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偷窃案,但迟迟未抓到凶手,直到一月后,藏在暗中准备守株待兔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虞岁音皱眉,下意识问道:“怎么死的?”
“被冻成冰块敲碎在原地。”
能短时间这么做的,只能是妖了。
“镇民被吓到了,当天早上就挑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骑着驴去两百里外的监察司报妖情。”
“可这都两个月了,却迟迟不见仙人来解决,如今民众糊口的家禽已经寥寥无几,而那之后也陆陆续续在死人。”
“还请虞姑娘帮了这个忙。”说完又想起身颤颤巍巍的给虞岁音跪下,虞岁音这都不知道扶几回了,真不知道这随便下跪的毛病是怎么让那些道貌岸然的自称仙门弟子的人给逼出来的。
好一个三派之一天宫山派,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伯伯请放心,此事我会调查清楚,还雪峰镇一片安宁。”
“多谢虞姑娘。”
“除妖卫道乃我伏妖师职责所在,不必致谢。”
陈亭长当即老泪纵横,连谢好几声。
虞岁音:“......”好吧,劝不动。
送走陈亭长,一切尘埃落定,虞岁音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润嗓子。
房子只是普通的木屋,陈设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却维护得很好,并没有蛇虫鼠蚁侵咬的痕迹。
烛台微黄的光亮照着整个屋子,昏暗暗却能感觉到余温,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将初宁剑拿到烛台旁,将剑身的纹路看了个清楚,自从叔父交给她,短短三日,初宁剑却像已经历经无数生死的战场,剑柄已经出现了不少细微的划痕。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像这样细细端详过。
一百零八朵花,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就像真的长在上面似的。
一看爹娘就是花了大手笔,请了最好的器师雕刻。
她动了动唇,略带几分无奈与苦涩地笑了笑,笑得眼泪出来了,微咸的泪水覆在通红龟裂的脸颊,登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瞬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以及这些弟子,没有落脚地,没有盘缠。
她作为领队,必须得振作。
不过她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只需明日与众人商议。
雪峰镇昼夜温差极大,饶是虞岁音再强撑,还是被凉得咳嗽起来,这一咳就不停歇,翻肠倒胃,眼冒金星。
直到咳出一口血才停下。
虞岁音登时感觉肋骨剧痛,仿佛断裂的骨头移了位。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翻坐在榻上,叠腿打坐起来。
药已经没有了,只能靠灵力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