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继续正常下降，大堂的灯恢复正常。
李母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血丝消散，她似乎有些茫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隐隐发痛。
“怎么又是你们？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太太！”助理又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看了一眼裴青寂两人，语气不耐，“我们已经说好了要赶紧出发，你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助理压低了声音，那一脸的质问和不耐，相对他的嚣张跋扈，李母更是有几分怯懦害怕，到底谁才是那个主人家？
钟令窈多看了几眼，眼神澄澈深邃得如海洋，一眼就望到了人的心底。
助理堪堪避开他们的目光，低下头道歉，“不好意思，裴总，我和我们太太还有一些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嗯。”
裴青寂收回了视线，刚好电梯到了。
“哥哥，他们两人…”
“我知道。”
电梯里面有监控，他们不好多说些什么，等到了他们那一层时，裴青寂打了个电话给他们的管理处，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裴青寂就挂了电话。
“哥哥，刚刚的那一个人…不对，刚刚的那一个鬼，你不打算动手收了她吗？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她，是那个女鬼。
“幺幺，你告诉我，你从那个女鬼以及这个李阿姨的身上看到了些什么？”
两人还没靠近大门，大门口的智能锁就自动地识别人脸，门一打开又轻轻地关上。
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那是钟令窈喜欢的鲜花，她总觉得这个屋子太过于简单，没有一丝的生气，当天晚上就在顺丰下单了好几盆鲜花放到了阳台各个通风点。
时间一久，这个屋子就有了香味，不浓，很淡，很自然，就像是她一样，能够让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看到了什么？
钟令窈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回想起她在那个李阿姨身上看到了一切。
李阿姨以前是一个药店的老板的女儿，在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李氏公司当了李父的助理，一来二去之间两人发生了交集，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李父本就是玩玩而已，却没想到李母居然怀孕了，更加没有想到李母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闹到李父的家里去，那时候的李父羽翼未满，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他只好点头答应会和李母结婚。
两人结婚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在一夜之间降到了冰点，关系转变是在李母生产的那一天。
李茉一出生，李父就顺利继承了李家所有的生意，甚至他买的那一支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股票更是一路涨停，李茉出生的那一天，据医护人员说，有一道金光从她身上闪了过去。
李父迷信，他就信着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旺他的，哪怕她是个女儿，在她小的时候也是给了一定的父爱，可谓是众星捧月，连带着李母的地位也水高船涨。
可随着李茉越来越大，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圈子，两父女之间只剩下了日常的要钱，李父的生意也彻底稳定了下来，时间一久，他就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
只可惜，李母始终生不出来，当初为了生下李茉，她的身子就极致的亏损，她再也不能生育第二个孩子。
李父开始包养小情人，每一个月就换一个助理，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在新闻报道上看到李父带着另外一个美女出现，李母成了那个圈子的笑话…
争吵，谩骂，殴打，老公的无视冷漠，小三的挑衅，圈子内的嘲笑，这一点点就凑成了李母心里最大的阴暗，那个不该有的女鬼正是由她心里贪念生出来的鬼魂。
鬼魂招摇，就吸纳了一直在寻找躯体的恶鬼，两两相融合，也就成了现在的女鬼。
那个鬼魂亦是她死后幻想出来的另外一个自己，再加上恶鬼的融合才会行事肆意妄为，不计后果。
所以她才会在对待吴桦这件事上面会那么的残忍，手法恶毒，惨绝人寰。
她看到吴桦就会想起当年的那个自己，她觉得吴桦会害了自己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应该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
无边的沉默蔓延开，裴青寂给她倒了杯水，“你能窥探万物，能看到她前世今生发生了些什么，这是你最大的一个优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到了李阿姨之前发生的事情？”
“嗯。”钟令窈点点头，手心泛凉“她以前过得特别不好。”
“没错，她过得特别不好，以至于她心底的那些阴暗滋生出了另外一个鬼魂，那一个鬼魂亦是她自己，又或者是她的那个鬼魂吸收了其他的存在，从而演化得更加的残暴…她找到了宿主，成功的和李阿姨融为了一体。”
一旦融为了一体，他们就没救了。
钟令窈心有余悸，声音带着颤“那是不是代表着哪怕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那个李阿姨也活不了多久？”
“嗯。”
裴青寂见她有些茫然，顺势坐到了她的旁边，耐着性子停下来和她讲解，“这算是一个因果循环，我不插手，我们阴阳师也有自己的原则，你这个阴阳判官也难断事，有些时候不是我们动手就能解决的。”
“这女鬼虽然是恶鬼，但又与一般的恶鬼不同，她是因为李阿姨心底的仇恨而生，她只会对伤害自身的人动手，外来的附加鬼战胜了李阿姨心里滋生出来的鬼魂，这种鬼魂生生世世都会缠绕着李阿姨。”
“直到李阿姨死亡，这个鬼魂才会消亡，我一旦插手，不仅不能够彻底收掉这个鬼魂，还会让这个阿姨生生世世都得不到解脱重生。”
裴青寂双手摊开，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有些发酸发胀“何况李阿姨做了太多的错事，她的仇恨，贪念已经彻底的和这个鬼魂融为一体，这种鬼不能离开宿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女鬼后面会不会缠上其他人。”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半晌，钟令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哥哥”
因果循环，谁都插不了手。
两人齐齐地倒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想要以此来缓和一下自己紧绷的大脑。
突然，钟令窈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哥哥，我肚子饿了…”
“……”
“我给你煮面，我们中午吃面。”
“好。”
裴青寂认命起身，跟养女儿一样，他解开扣子，把袖子挽了上去，走到开放式的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鸡蛋和一小把青菜，把青菜洗干净，放到一边沥干水，水开，下面条，下鸡蛋，下青菜，冰箱还有昨天没有煮完的虾。
去壳去虾线，只需要过一下水就好。
速度很快，十来分钟的时间，裴青寂就端着两碗面放到了桌子上，招呼着她过来吃饭。
“吃吧。”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飞快震动。
顾行打来的电话。
“裴老板，李茉的母亲用刀捅死了李茉，和她一起来的助理也被她咬伤了，助理还手之际把李母推到了墙上，她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任何人不得探视，可助理带着他们市长开的探视令，他们迫于无奈开了门，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每一个人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母和助理进去，并关上了门。
顾行吃个饭的时间，一回来，两死一伤，他心都麻木了，连忙打了个电话给裴青寂，再继续处理事情。
手机开的是免提，钟令窈也听到了。
她小口小口滋溜着面条，刚刚鲜甜的汤，此刻有些淡。
“哥哥，吴桦的最后一个孩子还是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