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在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捏肩,“熠哥哥,刚才说的都不算,我真正想要的礼物,其实是——”
我俯在他的背上,用樱红潋滟的唇去蹭他的耳垂,“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我俩不用遮掩,不用担心被人撞见,手牵手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似最寻常的夫妻,无所顾忌,把臂同游。”
空气如此宁静,而旖旎的目光却如情丝芊芊,久久交缠。
“惜儿,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呢,”刘知熠侧过脸,鼻尖抵着我的鼻尖,“我知道让惜儿受了委屈,今后必会补偿的,你所说的一切将来都会实现。”
他将我捞到怀里,轻咬着我的红唇,“过几日,我带你去燕州罢,咱俩在那里过年,不让旁人打扰,就似你说的那般,无所顾忌,把臂同游。”
“真的么?”
“真的。”
“熠哥哥。”
我好高兴,如柔软的藤蔓一般缠在他身上撒娇,他便动了情,一直将我吻得气喘吁吁满脸红晕才罢手。
一一一
叶寒梧很守信,还未到晌午,他已派人将蝉衣送到了别苑门口。
蝉衣瘦了许多,挨了那二十棍后,她那圆圆的苹果脸都小了一圈,脸色也白里泛青,走路略有些迟疑,想必还得休养多日才能完全康复。
当两个小丫环将她搀进来时,我忍不住心里一阵难过。
还好蝉衣虽然消瘦了,但性子倒没变,还是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趁着刘知熠去书房看公文的间隙,她便又偷偷与我咬耳朵。
“姑娘,奴婢都弄不明白,四公子昨夜好似疯了一般与夫人大吵大闹,那脸色可吓人了,眼底全是红的,像中了什么邪魔。”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叶寒梧必是为了我的事,而去与叶夫人争吵。
蝉衣继续小声道:“四公子说他这一生便是误在夫人手里,是夫人毁了他,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夫人的。”
“夫人气得都哭了,一直在抹眼泪,像是很委屈,眼睛都红肿了。”
“可四公子只是冷冷看着,一丝心软都没有,他平时是最孝顺的呢,可昨夜不知怎么会这样。”
“后来四公子也不说话了,径直去来仪院里收拾行李,说是要独自搬出去住,以后都不回来的。”
“夫人急得差点给他跪下,哭得嗓子都哑了,但四公子理都不理,只挑了周治和周原两个最得力的侍卫跟着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夫人拼命地想拦着,拉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可四公子一把就撕碎了袖子,甩开了夫人,头也不回的出了来仪院。”
“在尚书府门口,老爷也追过来了,一直在痛骂四公子忤逆不孝,四公子压根没理,只是说了句,如今你们可是称心如意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妻,以后我是生是死,都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爷气得差点晕过去,那嘴唇都青了,吞了一大把顺气的药丸才缓过劲来。”
“老爷召来府里的护卫要捆住四公子,四公子拔着剑怒吼,说是谁敢上来他就杀了谁,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老爷厉声大叫,说是再也不管四公子了,哪怕他真的死在外面,也跟尚书府无关。”
“四公子冷笑了声,说他是求之不得,这个尚书府他厌烦透了,他永远也不会再踏进一步。”
“四公子出了门后,把我交给了周原,他说,蝉衣,姑娘记挂你,你回到她身边去吧,以后好好服侍姑娘,别惹她生气。”
“我当然就点头答应,四公子也不再说话,独自骑马走了,周原把我送来这里,说是让我以后就跟着姑娘,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真没想到,为了我,叶寒梧的反应如此激烈,竟闹到与父母决裂,最后离家出走的地步。
但愿他能在盛怒之后能渐渐平息下来,也但愿他将来能过得安好。
“姑娘,这是哪里?还有,刚才那个男人,不是、不是宁远侯府的世子吗?”
蝉衣结结巴巴地问,她只见过刘知熠一面,还是在马车之上,刚打了个照面,便被刘知熠给药倒了。
我没法解释这纠缠不清的情孽,只能含糊其辞地道:“世子与我是旧识,我如今无处可去,便暂住在这里。”
蝉衣疑惑,“难道姑娘以后不嫁给四公子了?”
“是的。”
蝉衣声音惋惜,“……姑娘不喜欢四公子吗?”
这个问题我有点难以回答。
曾经喜欢过,只是如今我已变了。
蝉衣瞪大了眼睛,“姑娘喜欢世子?”
我羞涩点头。
蝉衣心里藏不住话,“可是……可是世子不是跟公主订婚了吗?”
她有点犹豫地开口,“姑娘是要做侧室么?”
蝉衣大概觉得我疯了,不做尚书府四公子的正妻,却愿做世子的侧室。
更何况那正室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疯了。
就为了刘知熠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便愿意赌上一生一世。
“姑娘要三思呀,”蝉衣单纯的眸子里已流露出担忧的神情,“那可是公主,她如果想要欺负折磨姑娘,姑娘怎么反抗得了呢?”
她的担忧,其实也是我所担忧的。
我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吗?
刘知熠与赵初瑶的婚期钦天监已拟定了,就在半年之后。
毕竟是嫡公主出嫁,各种仪式礼制样样都不可轻慢,过程繁琐之极,留半年的准备时间,已经算快的了。
可刘知熠对我说的却是,让我等他半年,半年之后他会娶我为妻。
这时间倒是刚好重合。
他笃定地说,他决不可能娶赵初瑶。
那怎么可能?
除非是婚礼上出了意外。
我心口砰砰直跳,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婚礼上会出什么意外?
刺杀?下毒?
又或者是……兵变?
要不然,刘知熠怎会说出那么异样的话?
他说他半年后若是对我食言,那必定是已身首异处了。
当时我只是责怪他胡言乱语地说些不吉利的话,却从未往深处想。
莫非那真的是一场血腥的婚礼?
或许,也只是我的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