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全在苍玄帝君身上,并未留意这群帝君。
他走得缓,我跟得也缓,一同踏入宫门时,我回首望了望大陆,只见万灵蒙难。
狠下心不去瞧,耳边回荡着他们的悲号、恳请,里面好像还有薛倾的声音。
踏入宗门,苍玄帝君以金光架桥,携我缓步行向帝君走去。
帝君是要说些什么的,却突然拜倒,少有不从的,竟是即刻灰飞烟灭。
披袍执刃的帝天王率天兵天将欲擒获搅乱宫门的祸首,却冷不防地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
神识中浮现出一道金色身影,正缓缓靠近,他朦胧难辨,却让他毛骨悚然。
知晓这道身影不可直视之后,帝天王也不敢窥视,迟疑着是否下拜。
也正是这一迟疑,杀念隐隐浮现,咚的一声跪下叩首,那道杀念看似隐退,实则潜藏在身旁,只等他们抬个头就叫其身死道消。
苍玄帝命所到之处,或帝或灵,从或不从,拜者存,不拜者身死道消。
今日,我才真正领略到苍玄帝命的强横之处,在它面前,没有存亡的概念,有的只是屈膝臣服。
苍玄帝君生来狂傲,至强至威,他站在高台上独守帝命,冷漠地操控万灵,掌控乾坤。
他与他的臣合不到一处,故而帝命向来孤而不群。
一步一挪,金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下,滴在金色构建的帝桥上,瞬间帝桥的色泽更浓、更厚重。
“你。”
似嗔非嗔的脸庞上染着帝痕,目寒眉峻,他瞅了我许久才转身继续迈向众仙。
在我的认知里,帝君无疑是厉害的,可如今苍玄帝君仅是一现身便让众帝叩首。
无论来多少的仙,终究还是得匍匐在他跟前。
我揣摩不透苍玄帝君想要干什么。
忽的一阵帝风掠过,前方的身影近在咫尺,又好似渐行渐远,我眼前一暗,就这般昏厥过去,也不知发生何事。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自己仿佛被困在躯壳里,怎样动都动不了,喊了几声尘禹,却见它毫无回应。
我下意识地担忧起来,去神识里瞧了瞧,却发觉尘禹陷入休眠。
依据我此刻的情形推断,这和苍玄帝君脱不了干系。
无奈以神识往外探去,发现我正躺在大金棺椁里,上面刻画着金色的奇异符文,旁边还有不知名的殉葬物。
我试图回归本体,总不成功,干脆放弃,去神识里审视苍玄帝君的金光。
不得不说,苍玄帝君不愧是它的主人,这金光和它主人一样,都颇为霸道,占据我半个神识,与尘禹平分天下。
但火灵晶却被挤到旮旯里,悄无声息。
我去瞧它,发现里面的精魂也陷入了沉睡,心中轻轻叹息,对苍玄帝君的强盛又有新的感悟。
银字附在金光里,一看就不认识,但我就是能感知到它是什么意思。
研读这些银字才知晓我们修帝的途径和苍玄帝君的途径是同一个,通俗来讲就是积聚帝力,然后一步登天。
从银字中就能明白,苍玄帝君就是从凡帝证道成帝,直接越过聚气、筑元等境界,一举证道。
像我们这种不安分守己修炼,反而妄图一步到位的修炼方式,说好听点叫别径成帝,说难听一点就是叛逆者,与正统绝大多数修帝者的路子相比略微有些……不着调。
而我和薛倾、尘禹走的都是这个路子。
薛倾的定位是人皇,我的定位是神道,就尘禹没个定位,也不清楚他想要哪门子的道。
苍玄帝君的道就极易猜测,一听就是帝王之道。
像他这种叛逆者,一旦证道成帝,基本上就固定在此处了,但有一个益处就是他可以在此基础上无限制地再度证帝,并持续积累帝力。
就等于别人的帝位是一的分量,但苍玄帝君的帝位则在一的基础上累加成二,从二的基础上再度叠加变为四。
因苍玄帝君留下银字点拨,我对帝道的理解更透彻了,还好还好,我没有遵循正统修帝者的路子,而是选择和苍玄帝君一样当个叛逆者。
等我一步成帝,在帝位的基础上不断叠加,这样我走到哪里都是帝,哪怕我和对面同为帝位,也可以轻松灭掉对面。
果然啊,这路子狂就是有优势。
呸他个祖宗的!
你强就牛啊?
把我困在棺材里,有没有教养,还苍玄帝君?
狗东西还差不多。
等我证得帝位,雷劈帝君!
轰!
骂骂咧咧地钻研银字,逐步洞悉苍玄帝君的道途,慢慢地就察觉原先自己模拟帝界运转的行为,实则是我抄了苍玄帝君的道果。
我就差指天骂地,咒它个地动山摇,星辰陨落。
但我没胆量骂人家,人家都说自己统领九天帝焰了。
每一道帝焰即是一方帝界,苍玄帝君到哪儿都有手段炼化一方帝界,化作自身帝力的一部分源泉。我暗自思量,苍玄帝君不整死我算不错了,毕竟我这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偷师。
虽不知他在我身上弄了什么名堂,但小命还在,前途有望。
我被困在自己的这具躯壳里,只有空茫的黑暗,做不了任何与外界有关的事,却能够一个人在黑暗中悟帝。
这年头,狂路子之所以是狂路子就是真的狂,正统之所以正,是因为它真的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不像狂路子只会一步登顶。
我们这些走狂路子的,不狂不行,就像我现在察觉自己模拟帝界规则的行为与苍玄帝君走过的路如出一辙以后,我就想毁了它。
我不允许自己的道和别人相同,我要举世无双。
但如此一来,我的道路将再次陷入混沌。
一步登顶极难,但值得一试。
我雄心壮志,坚信自己能达成,现在的我有证道的目标,却没有途径。
没有途径?
凭什么。
狂路子本来就是给无路可走的人闯的,苍玄帝君走得通,我凭什么走不通?
没有路,证不到帝道,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开辟一条登云路。
不以帝力,不借帝界规则,只一人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