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宫,天下除了皇宫,敢于称为宫的,唯有此地,整个太清顶,之所以称之为顶,乃是因为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太清顶的广场之大,不亚于紫宸殿前的泰辰广场,太清宫虽然不敢用金瓦黄墙红门,但是论大殿之规格,居然丝毫不逊色于紫宸大殿,而且天下除了皇宫,这里居然同样有九龙壁、三层丹陛、殿门口两条巨大的太古虬龙威风凛凛,巨大的黑楠木柱子,足有九九八十一根环绕整个太清宫,支撑起高达十七八丈的巨大斗栱。
众人踏上全部由汉白玉石板铺就的广场,地面平整如镜,中心位置高耸入云的百丈石柱,坐南望北的太清顶悬崖边上立着一处金殿,常年的香火将黄金殿已经熏染成了一种紫金颜色,但是更显出无比威严庄重的沉重之感。
众人在这些气势恢宏的建筑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就如同人在苍茫天空之下的微不足道一般。
“哇!这就是太清宫啊,本王以为紫宸殿已是天下一等一的恢宏了,不过比这里还是稍逊一筹啊!”
萧思钰见此场景,忍不住大发感慨。
拓跋宏等人也是看的心神巨震,这神州之地居然还有如此的地方,天龙山的天龙寺已然庞大,论规模自然不亚于太清山,但是论气势还是远远不及,不愧是传承了一千三百年的天下道门祖庭所在。
宋玉书回头笑道:“殿下,可不敢如此说,太清宫是历代帝王不断敕令扩建,方有如今的规模,一应的规制都是陛下准许。”
萧思钰又指着不远处的金殿问道:“宋师叔,我之前听叶先生说过,那金殿乃是大赵开国皇帝宋义隆敕令修建,使用了当时天下可以收集到的全部黄金,足足用金数百万两,当真如此吗?毕竟如今朝廷国库中存金恐怕也不及此数。”
宋玉书点头笑道:“确实是先祖敕令建造,用金共计八百一十万两,耗时百年才铸造完成,不过后续又陆续扩建千年,才有如今的形制。”
萧思钰笑道:“我明白了,宋师叔是大赵的皇室后裔吧,听师父说起过张九凌先师与赵高祖约定三件事的典故。”
宋玉书笑道:“殿下,大赵已经过去千年了,故而这身份不提也罢了。”
宋玉书领着众人继续往太清大殿走去,中间路过那巨大的石柱,众人皆抬头往石柱上望,云雾在石柱四周弥漫,石柱向上隐与云雾之中,仿若通天之塔。
罗可敌将手放在石柱之上,那石柱光滑无比,且雕刻着一些隽刻符文。
“这柱子够高的,这怎么上去啊?大哥,你轻功在我们三人之间最好,这石柱你上得去吗?”
拓跋宏摇摇头:“没有借力的地方,最多上二十余丈就是极限了。”
叶落河开口道:“走吧,这石柱的名字叫做观山海,除了天师及天师传人,其他人不能登顶!”
众人继续往前行走,走进太清大殿,如此恢宏的大殿,居然没有什么护卫,只有一些杂役在清扫。
拓跋宏问道:“这里为何没有护卫?”
宋玉书笑道:“晋王殿下,天下无人敢来太清宫惹事生非,故而用不着护卫。”
众人登上三层平台,来到大殿门前。
宋玉书挥手一请:“诸位,随贫道入殿吧。”
拓跋宏等人走入大殿之中,才更感受到这里的底蕴,地板铺就的皆是金砖,不是金属的金砖是一种特别的陶瓷,采用苏州府的陶泥烧纸,工艺极其繁复,只有皇宫中才采用,可历千年磨损而不坏,一块金砖的价值大概可以等同同等重量的黄金。
整个太清殿一进入就有一种清香味,原来整殿用木都是上好金丝楠木,尤其那十八跟顶梁柱,皆是千年的金丝楠木所制,神台采用紫铜制作,供奉的太清道德天尊像居然为三丈黄铜鎏金像。
再看大殿顶部,采用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琉璃瓦中还夹带水晶瓦,将整个大殿透的一层神秘光华,两侧供奉历代天师像,墙壁上的壁画为诸天神像图、朝天图、飞天图等,细看居然为画圣吴道的手笔。
墙上还挂有大量赵、陈、夏、梁四代几十位皇帝的亲笔御书匾额和历代大家的提诗匾额,这太清殿也是太清宫的议事与会贵客的大殿,居中为天师位、左右两侧共有三十二个座位,道童将诸人领入左侧就坐,并安排奉上茶水。
萧思钰笑道:“师父说这太清宫乃是天下第一有钱人,比父皇还有钱,以前还认为是说笑的,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啊,念心没有想到你才是天下第一富二代!”
一旁的张念心哭笑不得:“老七,有钱没有用,都没有地方花,天师是不能下山的。”
宋玉书抬手道:“诸位殿下,诸位将军,还有叶师兄,请用茶,这茶乃是太清山的特产名为三清茶,最是清静自然,暗合道法,尝尝。”
叶落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表情无比闲适:“嗯,不错还是老味道,茶香中居然有草木之精的味道,入喉回甘,唇齿余香,茶汤虽热,入心扉反而有丝丝清凉,真气融入经脉,茶中珍品?”
众人也都一一品鉴,拓跋宏也忍不住开口赞道:“叶先生,确实如你所说,这茶若习武之人日日饮用,有大裨益。”
永慧一袖掩口饮用一口,也忍不住点头:“确实是好茶,不过这茶我和钰儿之前在宫中也饮用过几次,不过就连父皇都极为喜好,每年贡茶不过一二斤,故而我们喝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萧思钰笑道:“皇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若不是祖母那里有一些,怕是我们都喝不到。”
“哈哈哈哈!诸位若是喜欢,回头一人送一斤吧。“
此时一个身穿金丝绣仙鹤裳衣道袍,头戴白玉荷花冠的老者笑着从大殿后走了出来。
老道向众人打了个稽首:“贫道,张洞玄,号玄真子,诸位有礼了。”
众人自然知道这人就是当代天师张洞玄了,都站起身来施礼:“见过张天师!”
而叶落河和宋玉书两人笑着端坐不动。
张念心起来点头道:“父亲!”
张洞玄点点头,潇洒的一甩衣袖,在正中主座上落座下来,然后一抬手:“几位殿下坐吧,你们都坐。”
此刻永慧、萧思钰和拓跋宏居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威慑力,与见自己父皇的那种威仪不同,张天师这种威慑力很自然,仿佛你在他面前若透明一般,但是他偏偏又慈眉善目,让你生不出半点害怕来。
叶落河抬手向张洞玄打了个稽首:“张师兄,别来无恙!”
张洞玄点头回礼:“是啊,一别又七八年了,叶师弟还是老样子,反而越发显得年轻了,倒是师兄我苍老了不少。”
叶落河看出了张洞玄好像有些许隐疾,也不点破,笑道:“师兄责任重大,山中无岁月,苦了师兄了。”
张洞玄摇摇头:“你啊,不必说这些,修道之人道法自然,不必伤春悲秋。”
叶落河点头答道:“师兄说的有道理,师弟俗气了。”
张洞玄又转头看向永慧公主和萧思钰:“两位殿下,陛下的书信,贫道收到了,贫道也感怀两位殿下为了两国安定,百姓安宁作出的牺牲,所以这次的敕符敬天,贫道会亲自主持,为了以示庄重,贫道有一个要求。”
永惠开口道:“国师请讲。”
张洞玄说道:“公主殿下、雍王殿下、晋王殿下,你们三人与未来天下安定皆有因果,所以在本次敕符敬天之前,贫道想请你们入金殿斋戒三日,之后沐浴焚香,再由贫道主持法会。”
张洞玄说完,叶落河微微一笑,低头饮茶不发一言,旁边的宋玉书虽然有片刻的惊讶,但是见叶落河不出声,也就陪同饮茶。
张念心不解,但是也不好在此时发问,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金殿中设有玄元天机阵,若非修行之人进入阵法之中,恐怕会陷入天机幻境之中,父亲此举到底是何意,而且往年法会即使斋戒,不过一日即可,为何此次要三日呢?”
永慧有些讶异,三人一同在金殿斋戒,自己是要和亲魏国的,而拓跋宏是魏国晋王,如此安排是否合理?
拓跋宏没有想到这敕符敬天居然拉上了自己,但是一想到可以和永慧在金殿一起待上三天,自己心中又隐约有些期待。
萧思钰对于斋戒三天,在那里斋戒自然都没有疑问,毕竟他第一次代父皇主持,不知道这是否是固定仪程,只是让皇姐和拓跋宏一同在金殿中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他也不敢出面表态。
一时间,三人都呆立当场,无人表态。
张洞玄说道:“三位殿下,金殿内,有三个清修静室,平日里是贫道、内人还有念心使用,三位殿下各自入住一间即可,一日一餐的膳食自会有人安排,三位殿下只需打坐入定,度过三日即可。”
永慧想到这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偷看了拓跋宏一眼,然后点头答道:“听凭天师安排。”
“皇姐!”
萧思钰刚要开口,一旁的叶落河轻咳一声,萧思钰于是也点头道:“思钰,听从师伯的安排。”
张洞玄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向拓跋宏问道:“晋王呢?”
拓跋宏也点头说道:“本王听凭天师安排。”
张洞玄笑道:“那好,念心,你送三位殿下去金殿吧,安排好,宋师弟,你安排几位将军去客房休息几日,这几日让门下弟子带他们入藏经阁,那里有一些不错的武术秘籍,让他们任选一卷誊抄,算作本座给他们的礼物。”
太清宫的武术典籍自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何元朗连忙抱拳感谢道:“何元朗谢过国师。”
李存孝拉着罗克敌也连忙施礼答道:“多谢天师。”
张洞玄看着何元朗笑道:“你是闽国公的儿子,吴国公的二弟子对吧?”
何元朗点头答道:“是,国师。”
张洞玄微微叹息道:“元郎,我与令师有些渊源,他本是当世最有可能以武入境之人,可惜造化弄人,本座有一本《太上伐髓经》,送你一卷副本,希望你可以未来有机会代你师父走出那一步,不过这本经书只能你一人看,明白了吗?”
何元朗点头答道:“多谢国师,元朗明白了。”
张洞玄又对李存孝说道:“李将军,你的未来不在武道一途,而在兵道,本座有《白公兵法》一本,也送你一卷副本,你日后若大成,可择一传人流传下去。”
李存孝一听大惊失色《白公兵法》是先秦战神吴白所留,听说早已失传,不料居然原本就在太清宫中,李存孝连忙离席,以弟子大礼跪拜:“存孝深感天师大恩。”
张洞玄并为阻止其行礼,待其行礼完成,笑道:“执着于过去,就看不见未来,你很聪明,也很有悟性,打破这种心障,未来可期。”
李存孝低头,心中一阵波动,再联想之前丹阳山上镜堂先生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更加通透,点头说道:“存孝明白,日后只有李存孝。”
李存孝回到位置,罗克敌忍不住问道:“二哥,你刚才说什么,这么我不明白。”
李存孝摇摇头:“三弟,没什么。”
罗克敌微微点头,然后又抬头看向张洞玄,那眼神仿佛是说:“天师,我的呢?”
张洞玄见他的样子,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对其说道:“罗将军,你可谓猛将,日后好好跟随你大哥、二哥,会成就一番事业的,本座送你一件趁手的兵刃吧,你力气大,应该用锤子,那就送你一对紫金霸天锤,另外你在藏经阁中,其他武术秘籍不必选,独选三式霸天锤法即可,简单易学,也很实用,适合你。”
罗克敌虽然不知这紫金霸天锤是何物,但是既然是天师送的一定是好东西,连忙离席跪下行大礼:“谢过天师。”
张洞玄见人情撒的差不多了,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何元朗三人告辞随宋玉书而去,整个太清殿中只剩下张洞玄和叶落河了,叶落河不急不慢,微微品茶。
“你到沉得住气!”张洞玄见叶落河如此稳坐泰山,讪笑一声道。
叶落河放下茶杯道:“师兄,他们都走了,我们刚好可以说几句正事,师弟所谓何来,你应当清楚的。”
张洞玄无奈摇摇头,起身走到其身边拍拍肩膀说道:“走吧,随我上书房对弈一局吧,我们边下边说。”
叶落河微笑道:“如此甚好。”
两人起身,往后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