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了,拓跋宏、永慧、永琳三人皆无法入睡,他们脑海中都不断闪现彼此的场景,他们各自的内心中也有想对自己说的话。
……
“即使我心中有他的影子又如何呢?魏国的太子人选是齐王,不是拓跋宏,我是未来的魏国太子妃。
我的使命是嫁给太子,为了两国的长久和平,为何百姓的安居乐业,为父皇消除后顾之忧,为钰儿铺平归国的道路。
如此我就要克制,即使我的出现破坏了齐王的婚姻,但是这是我和他都没有办法改变的注定命运,镜堂先生您说,遇上谁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应该不能吧。”
永慧在辗转反侧中,变得很惆怅,可是她悲伤不起来,那种沉重的使命感只会让她变得更加果决和坚强。
……
永琳嘴角露出了一种渴望的笑,那种微笑只在她极度渴望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才会有,从小到大,在这颖王府中从来没有她无法得到的东西,但是现在她渴望得到更大的东西,她想要赌一个未来,一个可以超越永慧的未来。
“我不要做太子侧妃,我不要屈居人之下,我不要输给永慧,我要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皇后,甚至让我未来的孩子成为魏国的皇帝。
拓跋宏,他一定可以,因为他是我萧琳儿看上的男人,他一定会去争的。
那怕死了又如何,至少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拥有敢于去实现的渴望,我不想像父王一样关在这笼子里过着一辈子,即使不甘心也只能装作寄情山水,与世无争,既然想,那就去争争看。”
永琳有种笃定安然的神情,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空中紧紧握紧自己的拳头。
……
“我该告诉她我的心吗?我该这么做吗?
如果我的内心如此简单的就能被人看穿,那将是致命的!
是否是我自己太渴望,渴望那个位置、渴望得到她的心?
如果我回到东都,这种渴望应该会要了我的命!
不行,我不能流露自己的想法,要忍耐住,明天去问问叶先生,也许永琳的出现会成为我的一个掩饰,掩饰我内心真是意图的方法。”
拓跋宏总在脑海中在不断的告诫自己,提醒自己,再强烈的欲望也必须隐藏在内心之下,他决定暂时停止对永慧所有的思念和想法,也绝对不能再让人看到自己的内心,除了叶先生。
拓跋宏的这个决定,影响了三个人的判断,让彼此的纠缠更深了,也让未来事情的发展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迷雾。
……
有两个人到睡的十分安稳,萧思钰是真的喝醉了,而叶落河是真的累了。
此刻叶落河呼噜声打翻了天,脚搭在被子外面,嘴歪斜着,还留着口水。
“打呼噜!磨牙!抓屁沟!”
“我去,谁睡觉扣鼻屎,还用刚刚抓屁沟的手,这就是天下第一的谋事?名动天下的大才子?”
“号称一叶樟目,天下皆暗的叶落河?”
“叶师叔,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光棍,那个女子跟他睡一张床上还不得吓死啊!”
一个黑影站在叶落河的床前,别扭个脸看着叶落河,手放在下巴不停的挠着,眼神中满是失望的神色。
“有了,我用留影玉摄下来,这样日后可以要挟一下叶师叔!”
张念心想到这里,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子,从中取出一块玉片,然后用手做了一个剑指,在嘴边轻轻念道:“天眼三重,慧眼观魂、心眼破妄、天眼破空,心观心念,影留影玉,摄!”
张念心念完法决将剑指往影玉上一指,只见影玉发出一阵莹光笼罩在叶落河身上,那些动作都很快收录到了影玉中。
一刻钟后,莹光消失,张念心愉快的抿着嘴,将影玉收好:“虽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短了一些,不过证据留下了,不怕日后叶师叔不认账。”
“要不要叫醒他呢?算了,太深夜的,不打扰他了,我出去找个房顶睡觉去,反正他说让我自行决定的。”
张念心身影一动,从床前消失,一旁的窗户突然打开,张念心就没了身影,此时寒风吹进房间,叶落河冻的蜷缩着,把脚抽回被窝,不一会就被冻醒了。
“这窗户怎么开了!”
叶落河皱着眉头起身去关上窗户,回头的时候捋着胡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感觉刚才有人来过呢?感觉丢了什么东西,有些发寒啊,不会见鬼了吧。”
王府大殿房梁上躺着的一个小道士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啊泣!”
“有人骂人还是有人想我呢?”
小道士架着二郎腿想不明白,就又睡过去了。
……
颖王的寝殿之中有一个密道,就连颖王妃都不曾知道,这密道是颖王留的一个后手,万一日后皇兄不放过自己,这密道连通颖水,至少可以给自己的家人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今天颖王回到殿中,就命人在殿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寝殿,而他自己进入了密道之中,这密道中有一个密室,密室中摆放着一个神龛,神龛之上供奉着三个神位,分别是颖王妃钟氏之位、颖王相钟宁之位、颖王卫统领钟远之位。
颖王流着泪,点燃三支香,上前插入香炉之中,悲伤的对着神位自言自语道:“二十三年了,本王每日都活在内疚、自责当中,悔不该当初不听诸位之言,还连累了颍川钟氏一门。”
那一幕幕过往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让他心如刀绞。
二十三年前,也是在王府大殿之上,颖王相钟宁手持先帝血诏跪地哀求:“殿下,听微臣一句劝吧,天欲与之,殿下不取,悔之晚矣啊!”
一旁的钟远拔出宝剑,跪下将宝剑举过头顶:“王爷,您现在手握陛下勤王诏书,您就是天命所归,天下民心所向啊,只要王爷持诏书登高一呼,则天下旦夕可定,大位就是王爷您的了。”
一旁的王妃拉着自己的手,决绝的说道:“王爷,你且去吧,若你有意外,妾与荃儿绝不独活。”
颖王犹豫不绝,心中充满担忧:“可是如今建都局势不明,你们知道王家、谢家、崔家、费家未必肯站在本王这边,他们跟我二哥更为亲近,且舅父的大军离大哥更近,而且至今没有答复本王,万一本王带兵到了建都城外,舅父大军未到,只靠三千王府亲卫,必败无疑啊!再等等,再等等!”
钟宁痛哭哀求:“殿下不可啊,虽然陛下发出了两道血诏,但是成王根本没有接到啊,他若起兵师出无名,而只要殿下到了城下,在城下出示诏书,城中必然会生乱,局势瞬息就可逆转,如今成王距离建都远,殿下距离建都近啊,殿下,马上起兵吧。”
......
过往的种种不过就像在昨日
颖王长长的悲叹一声:“为何孤当初没有听你们的话呢?孤做不到啊。孤不希望我的举动让王妃和孩子们为孤陪葬。”
他想起了二十三年前听到那个消息时的恐惧,皇兄的信使谢勋到了江都,宣自己入京。
自己惊恐的问谢勋:“你说什么?皇兄已经起兵,此刻已经杀入建都,温桓伏诛,温家被诛杀九族?”
谢勋拱手答道:“先帝已经驾崩了,陛下已经在紫宸殿登基,陛下知道先帝曾经给王爷下过一封血诏,此物留在王爷身上大不妥,请王爷交还,并且亲自去建都向陛下解释。
陛下听到了一些王府里的言论,好像有人劝王爷做一些不妥当的事情,王爷与陛下是亲兄弟,太后在陛下那里也说了情,只是希望王爷不要让微臣难做,总要安心的跟陛下回话才好。”
当年的自己呆立当场,只好开口苦苦哀求道:“谢大人先出去等候片刻,本王稍后就跟你进京向陛下请罪。”
谢勋一抬手,出了大殿。
钟宁走到自己面前跪下,心若死灰:“殿下,让臣最后为殿下谋划一策吧,殿下自缚入京,奉上先帝遗诏,安排人提前求见太后,陛下念在与殿下一母同胞的份上,念在太后的份上,定然会饶恕殿下的,只是希望殿下带上我们兄妹三人的首级,如此殿下万安。”
钟宁说完大吼一声:“殿下保重!”
遂拔剑自刎。
钟远也仰天长叹,悲呼:“恨不能死在疆场,恨不能辅佐殿下成就帝业,臣恨啊!”
也拔剑自刎了。
颖王悲痛万分,看着两人的血在这王府大殿的阶梯上蔓延,他抬头目光绝望的看着王妃:“离儿,你也忍心弃我而去吗?”
王妃拔出匕首对颖王哭诉:“殿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如此才能不给陛下借口,您和荃儿才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说罢王妃双目一闭,一刀插入了胸口,倒地而亡。
“不!!不!!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你们不能离开孤,不能离开孤……”
颖王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无声的眼泪滴入地面,他突然抬起了头,目光中不再是那种平日里的和蔼,而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二哥,当年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早晚我会拿回来的。”
“至死,我也不认输,我恨,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