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车队准备离开颍州,不过颖王府两天之内整理了百余辆车的陪嫁,永琳离去那天颖王没有出门来送,只是由几位世子送萧琳儿上了马车,出了颍州城跟上了永慧和萧思钰的车队,开始往北而去。
罗克敌往后看着跟着永慧公主凤驾后面居然又多了一个郡主车队,且陪嫁的嫁妆还多了上百车,于是笑着调侃拓跋宏:“大哥,你这行啊,去一趟颖王府就给我们拐回来一个嫂子。”
李存孝到没有如此想,不过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拓跋宏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南朝皇帝下旨封永琳郡主为永琳公主,一同嫁往北朝。”
李存孝不解:“大哥,南朝皇帝为何要一次性嫁两个公主给我朝太子,没有理由啊。”
拓跋宏开口说道:“不是嫁给太子的,永琳国主过去做的是亲王妃。”
罗克敌笑道:“二哥,你看吧,我就说我猜的没错,这南朝小公主就是要嫁大哥的,刚才我看了一眼,模样极好,不亚于永慧公主,大哥算有福了。”
拓跋宏瞪了罗克敌一眼,吓的罗克敌脖子一缩。
而李存孝还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利弊,拓跋宏见其在思考,开口问道:“老二,说说吧,你想到了什么?”
李存孝开口道:“二哥,我道觉得这不是坏事,只不过你不能表态,如今没有婚配的亲王只有您跟福王殿下,陛下的那边的心思是什么,我们不好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表态,以免让陛下误会了大哥您还有别的心思。”
拓跋宏点头道:“叶先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他跟我说,若真的父皇赐婚给我,让我不要拒绝。”
李存孝点头:“大哥,叶先生说的对。”
罗克敌脑子又转不过来了:“大哥,这娶个漂亮媳妇而已,那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睡了就完了。”
旁边的李存孝一剑鞘敲他脑袋上:“你以为大哥跟你一样啊,这几天在军营里,没少去自己的私帐里折腾吧,我看你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李存孝戳中了罗克敌的糗事,罗克敌连忙否认:“大哥,大哥,你别信他的,我就过去看看,看看,不是你说要多交流感情,我就交流交流而已。”
拓跋宏一阵发笑,顿时觉得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
叶落河斜靠在马车软垫上,掏出一个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一旁的张念心上前抢葫芦,被叶落河一把按下。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张念心一脸不满:“叶老头,你这可不对了啊,我听宋师叔说,你当年可是自吹十二岁可以饮酒三斤的,我可今年十五了,喝两口酒怎么了。”
叶落河将酒葫芦往身后一藏:“未及冠礼就是未成年,你出来了,我就是你监护人,我对你有责任,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况且我这刘伶醉可剩下不多了。”
说完得意的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小气鬼!”张念心无奈的往车厢上一靠,撅着嘴嘟哝。
“师叔,您这样子那里有半分大谋士、当朝太子少傅的模样,到像市井无赖的样子多一些。”
叶落河一笑:“念心,你的样子也没有半点天师继承人的样子啊,你爹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简直像一个卫道士,无趣的很呐。”
张念心马上有了兴趣:“我爹什么样子,你们那时候就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后来跟你宋师叔喝酒的时候,喝醉了他告诉我的,怎么,你想听啊!”
这两人居然在车里聊起来太清宫当代天师的八卦,不知张洞玄听到自己当年那些糗事让自己儿子嘲笑了,到底做何感想。
…
很快叶落河的马车里就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欢笑声,何元朗骑马靠近叶落河的马车,笑着问道:“叶先生,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叶落河推开车窗,笑着跟何元朗说:“没事,元郎,你安排一个人去通知一下你大师兄,让他早点安排人过来接,安全第一啊。”
何元朗点头:“知道了,叶先生。”
萧思钰此刻反而坐在永慧的车中,躺在垫子上装睡。
永慧笑着踢了他一脚:“你不去陪着叶师父和念心,在我这里做什么?”
萧思钰睁开眼睛,笑着坐起来,手指着后面,后面跟着的是永琳的马车。
“家姐,说真的,从小我就觉得自己猜不透琳姐的心思,好像总有什么东西藏在心里,所以不知道她去魏国会发生什么?”
永慧笑笑:“钰儿,你在为姐姐担心?”
萧思钰摇摇头:“到不太担心,家姐是祖母教导出来的,祖母的手段自然是高明的。”
永慧点点头,有很严肃的跟萧思钰说道:“钰儿,你现在确实想问题比以前更成熟了,这很好,不过一定要记住,去了魏国糊涂一点更好,你若表现的很聪明,估计魏国的那些人未必肯让你回国。”
萧思钰点头答应下来:“家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
连续三日的赶路,车队出奇的平静,拓跋宏没有像之前一样,总是有事没事的围绕着永慧的车打转,而其他人要么骑马、要么坐车,交谈反而少了,永琳几次出车想要骑马上前去跟拓跋宏搭话,拓跋宏总是很客气,虽然没有表现的很冷淡,但是那种客套让永琳也十分难受。
三日后,从颍州有一匹报信的快马直奔建都而去,骑马之人身穿白色孝衣。
太晨宫,钟郁阁中。
景帝听完奏报一声哀呼,呆坐于御座之上。
“什么!你说什么!颖王薨了?”
“怎么会呢?”
“五弟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朕该如何向母后交代啊!”
“通煞朕也!”
景帝呆坐在御座上,热泪夺眶而出:“曾经他们劝朕杀你,朕实不忍心,景睿你是朕唯一的皇弟啊!唯一的皇弟啊!”
景帝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痛哭起来。
“世间再无一人是朕的同胞!再无一人了,朕如何告诉母后啊!如何告诉母后啊!”
景帝嚎啕大哭,众人纷纷上前劝阻。
吕绅跪下悲哭:“陛下节哀,龙体为重啊!”
谢勋和崔炎也跪下请求:“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啊!”
景帝的书桌上,摆放着颖王的绝笔奏疏,上面还有点点红斑。
“皇兄,臣弟本无德,故而虽父皇所托,不敢受也,深知天下黎明百姓,为皇兄才可担此重担,弟无怨亦无悔,然二十余年山间逍遥,愧对皇兄信任,臣弟喜道,愿意死后日颂皇庭经,故而在松山上建了一座道观,名纯阳宫,死后奉衣冠入观,一切礼仪皆免,一免国之花靡,一免后世打扰,望兄长怜悯,恩准臣弟所奏。”
此刻景帝回想的都是那个曾经白衣飘飘,微笑和蔼、才学横溢、建都人人称颂的五皇子;那个意气风发、谦逊仁厚的五弟;那个被父皇欣赏,被母后疼爱的五弟;那个曾经为了自己跪地向父皇求情、替自己挨了几十鞭子的五弟。
思及至此,景帝喷出一道血迹,染红了那副年少时,父皇所画的诸皇子求学图,染红了那个白衣阙阙,仰头唱诗,面带笑容的少年。
“罢朝七日,为朕之五皇弟致哀!”
“臣等领旨!”
第二日,景帝颁旨,准颖王衣冠入纯阳宫奉祭,赐谥号文,准嫡长子萧思荃袭爵颖王,陛下罢朝七日,举国同哀。
然而这一消息,并没有专程派人通知公主北上的车队,不过在永琳的车中,萧琳儿悄然在第三天换上了一身白衣,在里衣中穿上了孝衣,面向颍州垂泪而拜。
“父王,你不会白死的,女儿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