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客厅内,文总管命下人端上茶水糕点,笑着对周王说:“周王千岁,国公爷马上就到,殿下先用些茶点,老奴就告退了,老奴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殿下可要随时唤我。”
周王端起茶就喝,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对申行之说:“申先生,你也吃点,这信国公府的点心,在东都城里是出了名的,本王小时候没少来讨。”
申行之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殿下,等下可得演像咯。”
周王点头道:“本王一定按照申先生吩咐的说。”
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声音:“兴儿,入京怎么如此急着来见舅父阿!”
伴随着声音,独孤文钦入了客厅。
“舅父,救我,舅父,救救我吧!”
见独孤文钦进来,周王急忙上前,跪地抱住独孤文钦的脚一阵痛哭。
周王如此举动着实出乎独孤文钦意料,急忙拉起周王,道:“兴儿,你何故如此,你是大魏的周王、陛下嫡子,谁能害你?”
周王一时间哭的更凶了,拉着独孤文钦的手道:“舅父,父皇是要我的命阿!此次进京,恐怕外甥没命出东都城了。”
“兴儿,虎毒尚不食子,你父皇怎会如此阿,况且你母后尚在阿,舅父尚在阿,你又无大错,陛下为何要害你?”
“舅父,父皇命安国公夺了我的兵权,外甥虽说是嫡子,但是父皇母后并不喜我阿!舅父你别忘了,我皇伯、三皇叔可都是我父皇的同胞兄弟,今日我二哥马上就要做太子了,两年前我大哥薨逝,鲜卑勋贵旧臣可是大部分推举我做太子的,舅父也是在父皇面前建议过立我为太子的,结果呢,我被父皇训斥,发配去了荆州,如果是我大哥未来继承大位,我这太平王爷是保的住的,汉臣鲜卑旧臣彼此还可要维持一个均衡,我办的那些事情,我大哥绝对不会来跟我清算的,但是如果我二哥继位,他可是完全按照窦相、苏相他们的施政纲领办,打击勋贵、削藩、查圈地、查蓄奴,这桩桩件件,可都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舅父,您别忘了鲜卑勋贵以你为首,二哥为了皇位,连结发夫妻的二嫂都休了,如何会念我这兄弟之情,舅舅你的这份甥舅情份呐,窦相他们要推行新政,亲王那边首当其中就是外甥我,可是勋贵这边舅舅您是头一份阿!舅父,您可不能不管我阿!”
周王说的声泪俱下,听着伤心,是闻者落泪阿。
“兴儿,你应该去见你二哥,你二哥对你一直不错,他断然不会让你没个着落,只要你跟他说说好话,日后实心为你二哥办事,他不会为难你的。”
独孤文钦苦口婆心的劝道。
申行之见时机差不多了,插话道:“国公爷,陛下册封六大辅政,但是封窦相为陈国公,首辅、苏相为唐国公,这样四国公与左右相的相互制衡失去了,汉臣崛起之势不可阻挡,说明陛下下了决心要推行新法了,而且为了推行新法,势必要拿勋贵开刀祭旗的,窦相那边传言已经准备了《削藩》《平田》《清丁》《推恩》《府兵》五连环之策,太子入中书省辅政就是做着准备了,只要太子位一正,陛下为了树立他的权威,必定会让其推行,借着新政推行以正太子威严,为即位做准备,而杀人的事情,陛下可不会等到太子来做,势必亲自动手,杀一子立一子,杀两个国公立两个国公,国公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不为殿下谋阿!”
独孤文钦训斥:“大胆奴才,陛下和齐王也是你可有置喙的吗?你有几颗脑袋。”
申行之慌忙下跪:“臣实乃为周王、为国公计啊,身家性命尽付国公之手,一片忠心可鉴。”
周王连忙说和:“申先生辅佐外甥,尽心尽责,先生这番话,也是外甥的心声啊,舅父,我们再不有所行动,可就木已成舟了,舅父。”
独孤文钦面色稍缓:“你想如何,如果是一些混账话你大可不必说了,我独孤文钦,自认是陛下家仆,不会作出有损陛下、皇后的事情来的。”
周王和颜解说:“舅父,我二哥不念旧情,可我不能不念,这事翻出我大哥的旧案,来个祸水东引,我们就可以一石二鸟了。”
独孤文钦大惊:“太子案你们也敢碰,好大的胆子。”
周王急忙解释:“舅父我们不碰,只是有人一定会跳出来,到时候舅父只要顺水推舟,把人交出去,这事让他成为父皇的逆子,断然不会牵连到我二哥,我也可要置身事外,等到那时候父皇自然不会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外甥也就安全了。”
说罢,周王在桌上用水写了一个福字,然后用手抹掉。
独孤文钦思索片刻,微微点头:“父子人伦不可背、兄弟阋墙不为,你若是能答应这两点,舅父可以为何你进言,但是事情不要办的过火,一旦事发,或者事不可为,你不要指望我能保你,今天你说的所有的话,我都会当作没有听过。”
周王拱手道:“舅父,今日兴儿只求活命而已,我和二哥是您的亲外甥,而那个人不过是独孤家女奴的儿子,舅父,为主而死,死得其所阿!”
独孤文钦无奈的挥挥手:“你们走吧,今日我当你们没来过!”
“舅父,外甥告退了。”
说罢周王领着申行之出了信国公府。
出了卫国公府,马车上,周王对申行之说:“我已经依先生之言说了,但是如果真的事情成了,舅父能为我说话吗?母后可不待见我阿!”
申行之说道:“我也说不好,当务之急还是保殿下安危,然后把局势搅浑了,陛下如果要推新政,必定会帮齐王拔钉子,殿下看到今日外城八门守备了吧,这就是信号,不让那帮人逃出东都城,估计陛下很快会对一些人动手,所以这些人为了自保,只能投靠殿下您,这才是我们最大的转机,一旦声势成了,信国公必定只能在殿下身上下注了。殿下今日不要入宫了,所幸多见几个人,听说安国公马上就要做福王的老丈人了,如果福王出事了,他为了自保,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才行呢?”
周王笑道:“我那六弟每年都包着贡品采购,这次申先生做了局,由不得他不跳进来,这拔了萝卜带着泥,到牵出一个安国公来,申先生好谋划阿!”
申行之拱手笑道:“愿助殿下成就大业!今日殿下可再去求见卫国公,不用说太多,就按臣说的,点点那五册新法即可,卫国公下属和几个儿子,可是没少参与,陛下若真的有意,恐怕这辅政大臣当不得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