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正和陛下在用膳续话.
“父亲,儿子在漠北整军,之前奏请父亲新开辟一处马市,因为朔州马市交易的漠北高原战马都提供给了浮屠铁骑,我燕州的战马不够,无法成建制的组建重骑兵,之前跟六弟也谈及此事,让六弟帮忙一起打造互市,以盐巴、茶叶、丝绸、瓷器等中原物产交换漠北马匹、牛皮等军资,此事没有等父亲下旨就已经开始做了,这个是儿子罪过,请父亲赎罪。”
“烈儿,这个之前你六弟已经跟为父说过了,此事你虽然做的不妥当,但是事情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从朔州调战马过去不方便,你就地交易更好,为父就下旨,许你在安州设互市,一方面充实燕北之地的经济,一方面提升军备。“
燕王急忙下座跪拜:“儿臣,多谢父皇恩准,必定尽心尽力办好马市。”
此时齐王,领着周王入了殿内,燕王急忙起身站到一边,陛下回头看了看齐王和周王,略微愤怒的说道:“律儿,谁让这个逆子起来的,你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齐王看着自己的弟弟,用手躇他的手臂,暗道:“老四,你赶紧给父皇请罪啊!”
然后又转身对父皇说:“父皇,四弟毕竟是父皇嫡子,大魏的亲王,在那些奴才面前如此责罚,恐怕有失父皇颜面。”
然后回头对周王目光示意,暗道:“你还不给我跪下。”
周王这才跪下叩首道:“父皇,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
陛下冷笑道:“拓跋兴,朕生七子,从未想过有你这把不通人性、恣意妄为、滥杀无辜之人,入东都不思君父面前悔过,反而勾连朝廷重臣,今日在朕这门外喊打喊杀的,拓跋兴,你是想做什么!你想造反吗?”
陛下所说字字诛心,齐王一听,急忙跪下,燕王见此,也连忙跪下:“父皇,四弟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儿子为四弟作保,往父皇宽恕四弟,儿臣求父皇了!”
说罢齐王将头重重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声,抬头已经是额头流出鲜血。
陛下看在眼中心疼,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为何选了老二做储君,并非因为他合适,而是因为他真的是这天下最为仁孝之人,自己犯下的错,断然不会在下一代重演。
燕王也求道:“父皇,过一个月就是您老的万寿节了,现在我们兄弟都入京陪伴父皇,过几日估计大姐都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团聚,切莫生气,天家和睦才好啊,父皇,求您看在母后、二哥份上,赦免了四哥吧。”
陛下看了看跪着求情的两个儿子,心中略微有了些安慰,如此才应该是兄弟该有的样子,那边周王也知道再惹恼了父皇,恐怕真的要被惩治了,所以也恭顺的低头叩首道:“父皇,儿子性子急躁,办错了事,望父皇原谅,日后一定不敢再犯。”
陛下深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身为大魏的亲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分寸,若一味恣意妄为,朕绝对会自己拔了这毒刺,绝不会让后继之君来承这兄弟阋墙的骂名,你好自为之!”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不敢忘!”
周王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
陛下发令了,众人都站了起来,陛下又对齐王说:“老二,你带你两位弟弟去见见你母后吧,你母后也许久没有见他们了。”
“好的,父皇,我这就带他们去见母后。”齐王回答道。
陛下又对燕王说:“烈儿,有时间去静庵见见你母妃,她应该很想你。”
燕王脸色有一些不自然,但是看不出来,低头道:“父皇,儿臣今日出宫了,就去探望母妃。”
陛下挥挥手:“你们去吧。”
三个儿子回礼,退出了天庆阁,陛下站起身子来,心中还是略微有些不忍,回头问了问张禄:“今日本可处置了老四的,但是朕还是心软了。”
张禄也不知道陛下原定今日圈禁了周王,为何临时改了心意,不过还是安抚陛下说:“陛下,如今这般兄友弟恭,是陛下的福气。”
陛下知道自己为何改变,就是因为昨晚那个梦,既然大哥、三弟都选择了原谅自己,自己还是多一些宽容吧,毕竟自己的时日无多,这最后的全家相聚,还是莫要破坏的好,让自己最后再享受这片刻的人间温情吧。
出了天庆阁,周王面色阴沉、闷闷不乐,而燕王显得轻松,自在,燕王回头像自己的二哥道喜:“二哥,日后臣弟得改臣太子哥哥了,望日后太子哥哥多照顾老五,臣弟这里先行谢过了。”
燕王的话说了齐王惶恐不已,急忙制止道:“老五,莫跟二哥开这等玩笑,你还是叫我二哥自在一些,太子的称呼万万使不得。”
周王面露鄙夷之色,这等人居然可以做魏国太子,老天真是瞎了眼,但是还是违心上前,说道:“二哥,刚才在殿内多亏你向父皇求情,否则我看父皇是铁了心要整治我了。”
“老四啊,日后别那么冲动,还有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我们是父皇的儿子、大魏的亲王,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就算我们没有别的心思,众口铄金,父皇那里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就不好了。”齐王耐心的劝着自己的四弟。
周王回道:“二哥说的是,我会听的。”
齐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到是比两年前更壮了些,母后看到你应当很高兴,你还没用早膳吧,去母后那边吃一点吧,为兄也饿了。”
三人一齐上了步撵,往长春宫而去。
.........
周王府中,周王大发雷霆,将自己关在房内取出剑到处劈砍,大叫:“都给我滚出去,别逼本王杀人!”
一众太监宫女都四散逃离。
待整个房间砍的一片狼藉,周王也砍累了,他将剑掷在地下,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抱头痛哭起来:“父皇、母后,为何如此对我,我可是你们的亲儿子,为何要如此羞辱我!我难道还不够努力吗?是谁平定的河南叛乱,是我,是谁灭了北燕后裔之乱,也是我,若我不是皇子,论战功当封侯了,为何还要如此对我?你们不选我,选一个汉化了的鲜卑人做太子,他配吗?我二哥连鸡都没杀过,连刀都拿不动!”
申行之推门起来,然后有转身轻轻关上门,看着坐地抱头的周王道:“殿下请慎言,殿下昨日之行踪,转眼就到了陛下耳朵里,可见陛下安排了不少人监视王府,切莫再恼了陛下,与我们不利啊!”
周王抬头,目光阴冷的看着申行之道:“今日我看父皇不是临时起意,他应该是动了要废我的心思了,今日如果不是我二哥求他,也许他就横下一条心收拾了本王,申先生本王不能坐以待毙!我怕他一旦没有耐心了,我随时都会有危险。”
申行之回答道:“殿下请放心,这几日留在府中,我安排的人已经在办事了。”
......
燕王回府,换了一身便服,从王府后门出了府,单人单马离开了东都城,出现在自己城外庄园别墅之中,随后进入别墅的一个书房当中。
“舅父,我听说您要离开东都?”
耶律楚雄道:“这次过来,本来想会会南边来的客人,不过现在不用会了,神州都是他的领地,本座在这里跟他斗太吃亏了,本座为你安排的人都到位了,你灵活处理就好,谋长远,不谋一时,齐王当太子又如何,当皇帝又如何,一个狠不下心的人坐不牢那个位置的,你只要不冲动,我们可以一点点去剪除对你有威胁的人,这次就先拿福王和周王下手,可惜你的三哥被人放在乌龟壳里,暂时没人动的了他。”
“舅父,你认为我三哥有争的想法?”
“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物反必为妖,以他在西辽的做派,可不像是可以放下一切归隐的人,你别忘了花穆勒城外用十几万人骨搭起来的人骨塔,他见过的地狱比你见过的还要深,你父皇根本就没有选对继承者,前太子、齐王都不是最佳的储君人选,反而是你三哥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你三哥被他打压,反而成了你的机会!”
“舅父,真的什么都不要我插手吗?”
“你父皇是绝顶聪明的人,你越自然越好,不落进下石,也不主动参与,让别人替你捅刀就好,不用你动手。”
“我知道了。”
“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要再跟我们这边任何联系,燕州那边替换了五万漠北勇士,全部被安排在边境的安州,日后东都有变,你随时可以用勤王护驾的名义,直接开进东都,大事可期。”
“明白,越真越好,舅父,我等下回去龙门山静庵去见我母妃,她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我是她带大的,若日后我能成事,我也会尊她为太后,厚待她。”
“别忘了你的亲生母亲,她是一个可怜人!”
“舅父,我先走了。”拓跋烈行礼,之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