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帘的瞬间,软垫上放着一个小拇指大的竹筒。
温若初眼睛都亮了起来。
迫不及待钻进马车,打开竹筒。
温若初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比她当年查询高考成绩还紧张。
竹筒里塞有一个卷起来的小纸条,展开纸条,上写一句话。
“莫易宇秦楼里养的花魁娘子水仙是雍国细作。”
温若初长长松了一口气,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心跳都不觉加快了频率。
嘴角不觉勾起笑意,一缕喜色爬上眉梢。
缓了好半天的情绪,砰砰跳动的心率才逐渐趋于平稳。
至于为何会如此紧张,有这样的情绪,温若初自己也没找到原因。
花魁娘子不是沈惊澜的人。
惊喜过后,是对沈惊澜的愧疚。
她现在想见沈惊澜,想给沈惊澜道歉。
马车平稳走在街道上,温若初赶紧让冯文调转方向回府。
“吁——”
冯文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下,“您不是说要去丞相府找王小姐?”
前面一拐弯就到丞相府了,不明白郡主要回去干嘛?
“落东西了,快点,回去。”温若初急着声音催促。
马车调转方向,半个时辰后,返回博阳侯府。
温若初下车直奔厨房,给沈惊澜准备谢罪礼,一筐菜叶子。
抬眼见灶台边上拴着一直肥肥胖胖的白兔子,是昨日醉仙楼掌柜给她的,原打算入今天的伙食。
沈惊澜喜欢养兔子,这只兔子不妨也送给他。
温若初一手拎着菜,一手抱着兔,站在沈惊澜门口,出声道。
“沈惊澜,开门!”
平常她敲门,基本上沈惊澜很快就会打开门,温若初一脸期待,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紧紧闭合的门板也没人打开。
“郡主,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月儿从后院出来,见温若初等在沈惊澜门口,走过来上前行了一礼。
“他人呢?”
月儿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在里面吧,没见沈世子出来啊。”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人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虽说沈惊澜的筋脉已被医治好,身体并无大碍,实在是沈惊澜给她的刻板印象就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稍微有点不对劲,总觉得沈惊澜会随时挂掉似的。
温若初来不及想别的,抬脚踹开不知道被她踹了多少次的门。
“咣当”一声,门板撞到墙上回弹两下。
房间里沈惊澜的东西都在,兔子在笼子里吃干草,平常穿的那身月白长袍规整地挂在架子上,不见沈惊澜身影。
这小子哪去了?
温若初扑了一个空,到底是刚刚用了不当手试探沈惊澜,心里愧疚,如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隐隐忧心起沈惊澜安危,尽管知道沈惊澜武功高强,忧心纯属多余,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沈惊澜可能有事出去了,等晚上人没回来再说。
眼下已经确认花魁娘子并非沈惊澜下属,接下来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扳倒莫家父子在此一举。
温清柔和凌玄澈还在暗处对莫家虎视眈眈,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耽搁。
一炷香后,温若初换上一身男装,打扮成世家纨绔公子的模样,带上冯文,直奔灵溪河畔的秦楼。
灵溪河将上京城一分为二,河道两侧尽是烟柳之地,夜晚灯火辉煌,甚是热闹,冬日河面结冰,丝毫不影响其繁华程度。
沈惊澜传递给她的消息中,只说莫易宇养的花魁娘子是雍国细作,却没给她确凿证据。
通敌叛国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不管莫家是出于主观还是被动,她必须得去那花魁娘子那里,找到确凿证据,把这个罪名做实了,绝对不能让莫家有翻身的机会。
天色刚擦黑,灵溪河河畔亮起五颜六色灯火,温若初本就生得一副灵动可人的好相貌,一身世家公子打扮,显得人愈发像风流多情公子哥。
用温若初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
进门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往鼻子里钻,衣着单薄暴露的莺莺燕燕,搔首弄姿,魅惑声音,招揽往来嫖客。
“大爷,来呀。”
面前景色香艳,突然就理解了男人为什么都喜欢逛窑子。
温若初站在门口打了好几个喷嚏。
风韵犹存的老鸨子见门口来了一个面生俊俏公子哥,一脸青涩,衣着打扮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头一次来。
她们这行就愿意接待这样的主儿,模样好看不说,主要是掏银子不费劲。
这种客必须留住了。
老鸨子看温若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财神爷似的,扭着腰就迎了上去,媚笑着招呼温若初。
“呦,这位爷第一次来吧,快里面请,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姑娘。”
“不必麻烦妈妈了。”温若初尬笑两声,“小生是来找水仙姑娘的,听闻秦楼头牌花魁娘子水仙,容貌倾国倾城,身姿轻盈,能做掌上舞,舞姿堪比昔日赵飞燕,慕名而来,想一睹水仙姑娘的风采。”
老鸨脸上带着笑意,却为难道。
“这位爷真是不巧,水仙今晚约了贵客,可能没法陪您了,旁的姑娘也是一样的,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
水仙要接待的贵客,十有八九就是莫易宇。
温若初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小生明日就要跟随家父远赴外地就职,临走前才鼓足勇气,哪怕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掏出一锭银子塞老鸨手里。
“妈妈就成全小生的这片心意吧,小生绝不生事。”
“这……”老鸨迟疑一瞬,银锭子揣进胸口里,笑得灿烂,“还真是个痴情种,好说好说。”
带着温若初到二楼的一间厢房里,指着斜对面一个房间,告诉她那就是水仙的房间,还让人准备了点心和茶水招待她。
温若初吃点心喝茶水,时不时朝斜对门望一眼,到有几分痴情公子的样子。
许是真的想留住她这个嫖客,老鸨安慰了她几句才走,还特意没合拢门板,留了一条缝,正好能看见斜对门。
方才老鸨在的时候,温若初侧面打听了一下,花魁娘子水仙出门去接她的那位贵人去了,房间没人。
想找莫家父子通敌的罪证,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剩下的半块点心扔进碟子里,站起身,朝斜对门走去,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宽敞整洁,和寻常人家女子闺房差不多。
正对门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对面是一张挂着粉色床幔的拔步床,靠墙摆放衣柜和琴案,另一侧墙面摆放博古架。
温若初翻找了一圈,并未发现有用线索。
已经确定水仙就是雍国细作,水仙平常就住在这个房间,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除非……
她面露疑惑,四下看了一圈房间内装饰……有暗室。
拆掉荷包上镶嵌的珠子,放到地上,圆滚滚的珠子自然朝一个方向,滚落到北侧博古架。
温若初凑近观察,博古架附近地面果然有轻微剐蹭痕迹。
敲了敲墙壁,又试着转动博古架上花瓶,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博古架发出“吭哧,吭哧”沉重木头移动摩擦地板的声响。
一道暗门缓缓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