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看圣经,也不算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是我记得在圣经马太福音18章21-35节讲了一个奇妙的比喻。”
“天国好像一个王要和他仆人算账。才算的时候,有人带了一个欠一千万银子的来。(23-24)”
“因为他没有什么偿还之物,主人吩咐把他和他妻子儿女,并一切所有的都卖了偿还。(25 )”
“那仆人就俯伏拜他,说:‘主啊,宽容我,将来我都要还清。(26 )”
“那仆人的主人就动了慈心,把他释放了,并且免了他的债。(27)”
“可是,那仆人离开后,遇见了欠他五两银子的同伴。他便掐着同伴的脖子,厉声逼问:‘把你所欠的还给我!’”(非原文,只是概括)
“同伴跪地求饶,但他却不为所动,竟然把他关进监狱,要等他还完所有的债。”
“国王知道后大怒,再次将仆人下入监狱,但这一次,没有了宽容。”
——
乔瑟夫低头看着血泊中的密拉休,把读完的【记忆dISc】插回了她的脑袋,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带着他一贯的调侃:
“虽然我很讨厌你这种喜欢逼人还债的家伙……但如果你就这么死了的话,感觉像是我欺负你过头了啊。”
密拉休的意识游离在生死之间,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却无法抬起。
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只能感受到四肢的冰冷和生命的流逝。
乔瑟夫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像是在捉弄一个熟睡的孩子:
“喂,密拉休,我们可是好人啊。”他轻笑着,语气轻快得仿佛只是随口闲聊,“所以,我就大发慈悲地——赦免你的债务好了。”
密拉休紧紧闭着的睫毛轻颤,眼角浮现一丝晶莹。
“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飘散的灰烬,带着极度的痛苦和疲惫。
乔瑟夫耸耸肩,笑容带着一贯的狡黠:“我的意思是——你的债,我赦免了。”
他顿了一下,旋即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说真的,我可不是什么圣经里的国王,不会轻易饶过别人,更别说现在还付出了老朋友送我的礼物!这个手臂可对我意义重大!但是嘛……就当我今天心情好,难得大发善心好了。”
乔瑟夫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毕竟你的替身遵循的规则是——‘债务必须偿还’,对吧?那如果债务本身被赦免了呢?这样【逼债人玛丽莲曼森】是不是就没理由再夺走你的东西了?”
“喂,【逼债人玛丽莲曼森】!我,乔瑟夫·乔斯达和空条·乔伦,正式赦免密拉休!”
密拉休微微睁大眼睛,意识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在乔瑟夫发话的那一刻,血泊中的【逼债人玛丽莲曼森】猛然一颤,像是一台机器被迫中止了运转,脸上的电子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原本猩红的“dEbt:-$”数字骤然清零——
“dEbt cANcELLEd”(债务取消)
紧接着,它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轮廓开始迅速模糊、崩解,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
密拉休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枷锁解开。
她的气息仍然虚弱,但原本被替身剥夺的器官,竟在一瞬间回归,要不是脸色仍然苍白毫无血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从来就没有受过伤一般。
乔瑟夫站起身,把手在裤子上拍了拍,像是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搞定。”
他低头看着密拉休,嘴角噙着笑意:“这次算你运气好,密拉休。”
密拉休费力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半晌,艰难地开口:“你这家伙……是白痴吗……”
“哦?什么意思?”乔瑟夫挑眉,故作惊讶地摊开双手,“密拉休小姐不会是想说‘谢谢’却拉不下脸吧?”
“……别自作多情了。”密拉休咬牙,嗓音低哑,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一直沉默的徐伦终于走上前,轻轻踢了踢密拉休的鞋尖,嘴角浮现出磕cp的笑意:
“喂,密拉休,要不然你干脆把乔瑟夫当成救命恩人,下半辈子以身相许得了?”
“哈?”密拉休瞬间瞪大眼睛,脸色苍白的同时竟泛起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红晕。
乔瑟夫一愣,随即大笑出声,指着自己的脸:
“你说的是我吗?但可惜我这辈子不可能再会找新的伴侣了。”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
他想笑得很欢快,但是笑声却越来越小,最后逐渐平息,像海潮褪去,留下满滩碎贝与沉默的沙。
他沉默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乔瑟夫收敛了惯有的轻浮,眉眼间浮现出一种静谧的悲伤。
“徐伦,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新的伴侣了。”
(仗助荒木生的请勿上升二乔)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乔瑟夫抬起头,目光穿透天际,越过时间的尘埃,望向某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没有悲恸,没有刻意的深情,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疲惫与坚定。
“对不起,我的心早已交给了她,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
乔瑟夫轻笑,像是回忆起某个青涩的承诺,又像是在自嘲自己的背叛。
人生是两个人并肩而行,慢慢变老,一起看晨曦初升,一起数日落余晖,最终在某一天,牵着彼此的手,安然地进入梦乡。
他握住了她的手,专门没有用波纹保持年轻,陪她入睡,却绝望的发现——
自己还醒着。
他还活着,甚至还重返年轻。
乔瑟夫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去责备让自己重返年轻的承太郎,但是如果他自己可以选择,他宁愿与丝吉q一同睡去。
乔瑟夫活得太久了,久到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全部都离他而去:
西撒,乌瓦姆,阿布德尔,伊奇,花京院,丝吉q,空条荷莉…
他的敌人,他的战友,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他所恨的也好,所爱的也罢,一个个都离他而去,尽皆化作墓碑上的刻字。
唯独他乔瑟夫——还顽强地活着。
回顾四周,在这漫长而孤独的长夜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活得太久,久到连死亡都变得奢侈。
他所经历的一切的一切,清晰的像一场无声的梦。
独自站在这漫长的余生里,任时光在他的心房上刻满皱纹,却始终无法让他的心再生出新的依恋。
君不见,尘世沧桑泪成河,朝如青丝暮成雪。
将近一百年的风霜转眼而过,他乔瑟夫却没有优雅地变老。
他为什么要突然赦免密拉休?
乔瑟夫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只是想给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积德。
或许只是想弥补一些自己犯下的罪。
丝吉q去世后,乔瑟夫无数次在梦中梦见他一生挚爱的脸,却不敢在梦中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但如果能拯救一个人的命运,如果能在这个世界多做一点好事,哪怕只是赦免一个血债缠身、罪有应得的女人……
是不是,他在死后还能有资格,再次握住她的手?
乔瑟夫缓缓蹲下身,看着血泊中的密拉休,语气平静,却透着深深的疲惫:
“抱歉啦,原本欢快轻松的氛围被我搞成这样。”
“密拉休,就当是为了我的故人们,我赦免你!”
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戳了戳,像是在捉弄一个沉睡的孩子。
“记住!密拉休!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那么就跟它奉陪到底!”
像是跟密拉休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乔瑟夫转身离去,夕阳西下,炽烈而遥远。
他痴痴地望向夕阳——
看着这个永远陪伴着他的老朋友,乔瑟夫轻声道:
“日落逢霞,花遇和风,今天的夕阳真的很美。”
“我又想你们了。”
徐伦呆呆地看着乔瑟夫,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乔瑟夫——
不是承太郎口中那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也不是那个狡猾的智者。
而只是一个站在余晖尽头的老人,一个活得太久、孤独得让人心疼的灵魂。
风吹起,余晖洒落,温暖的金色光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可在乔瑟夫孤独的身影上,却留不下一点温度。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他已习惯了寒冷。
密拉休怔怔地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睫毛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依旧冰冷,一如她内心的那场永不停歇的雨夜,可是现在……那场雨好像停了。
她的身体仍旧虚弱,血液仍未完全回流,但这一次……她却感受到了一丝温度,一丝温暖得近乎陌生的温度。
“别发呆啦!跟上啦,徐伦!”
“哦哦!”
乔瑟夫和徐伦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逐渐远去,像是被风托起的羽毛。
密拉休没有伸手去触碰,但她却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握住了一点什么。
一直背在她灵魂深处的债,竟然真的被赦免了。
不仅仅是金钱的债,还有那份她以为自己一辈子永远无法偿还的,命运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