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们看着姜阿笱的穿着,立马放弃了手头上的玩具,新奇地围了上去。
“你身上的这是什么啊?好奇怪的衣服。”
看着将自己围成一圈转来转去的儿童,姜阿笱僵硬地抬起胳膊,像一只科普书中的笨拙企鹅一样站在原地。
任由儿童们哄笑。
孩子们蹦跳间,姜阿笱迅速伸脚,飞快地将旁边硌脚的碎石块踢走。
直到孩子们玩够了一哄而散,姜阿笱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将手臂放回身侧接着前进。
只不过,在经过一个小区的单元楼时,原本畅通无阻的路突然狭窄起来。
耳边是女人凄厉而绝望的痛哭声,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枝叶。
前方,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挡住了他的去路。
或站或倚,三三两两地围成了一个半圆。
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叫手机的新奇物件,不时地举起镜头,闪光灯偶尔在人群中闪烁。
但在场的人无不半低着头,一副想看却又不敢看的模样。
姜阿笱忽地皱动了一下眉头,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地面上蔓延的红色。
很重的血腥气。
地上似乎还蹲着一个女人。
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低语。
“唉,这怎么跳楼了?这么年轻怎么想不开?”
“不是跳楼,你没听到楼上那动静,噼里啪啦的……”
此人还想多说,但偷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立马打了一个哆嗦,忌讳地不敢再多言。
血的味道蔓延得很快。
与尘土、金属的锈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与恐惧。
但人永远都具有动物的好奇属性,围上前的人也快速增加。
这导致放在姜阿笱身上的视线也逐渐变多。
“嚯,现在这年轻人确实都流行靠斯普雷啊,扮演啥的都有,这精神病都有人演。”
听着一旁凑热闹的居民的奇怪发言,姜阿笱思索一番,但还是没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只好纠正道:
“我不是精神病,我是神经病。”
那人眼中的新奇之色愈发明显。
“这是哪个角色啊?好敬业啊,一点都不ooc。”
奇怪的凡人。
姜阿笱不想再对牛弹琴,他侧眸,视线突然扫到人群中的熟悉衣服,立马小心地躲避到人群后方。
穿蓝色衣服,肩上有标,是凡人的官役。
他上次就是被这群人送到精神病院的。
目光一凝,姜阿笱看到了一位见过的官役……貌似叫韩警官。
穿着明显白色衣服、嘴部被罩住的官役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尸体上,手指按压在尸体上,能看见一片泛青的皮下出血。
“死者右肘关节囊破裂,这种损伤通常发生在……”
“防卫伤。”
韩警官突然打断,他盯着尸体身上染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缝线绽开极大的角度。
炸开的血花沿着地面的缝隙缓缓流淌,汇成一条条细长的血河。
姜阿笱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没有再停留,迅速抬脚,血迹从他脚边的砖缝向外流去。
骚动的人群,很快将注意力放在此处的事故上。
不到一分钟,姜阿笱抬眸,看着眼前他下凡时的降落地点,他也是在这里被送到精神病院的。
一个低矮的院落,被一圈参差不齐的围墙轻轻环抱。
像是凹在这片小区里的一样。
就是这里,那个把他送去精神病院的骗子凡人就住在这里。
姜阿笱面色沉静地抬脚,踩在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
房檐前钉着一块掉色的招牌,上面写着东方风水有限责任公司几个大字,褪色得几乎看不清。
其下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承接风水、算命婚姻、看相、通神、八字及取名改名等一系列服务。
石板路蜿蜒曲折地通向院落深处,每一步都溅起水渍。
大门半掩,从里面传出男人的嬉笑声。
看着敞开的一条门缝,姜阿笱正欲使劲地手忽然停在门前。
凡人的书上说过,进屋前要敲门……
已经探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指关节在门上迅速叩了两下。
屋内的嬉笑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迫切的脚步声。
“哎哟呵,来客了,您请您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贝弛,是东方风水有限责任公司的负责人。”
余贝弛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手机,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脸。
以九十度弯腰打开门的那一刻,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
手掌迅速换了个方向,亲自打开的门被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回拉。
“啊啊啊啊!怎么又是你啊?”
大门还没有被关上,门上突然多出来一双手。
姜阿笱面色平淡地,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在余贝弛绝望的眼神中将门一点点向外打开。
“啊啊啊啊!”
余贝弛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爆鸣声。
他眼珠一转,立即朝着外面大喊:“救命啊,精神病跑出来了,救命啊——”
只是,在他与姜阿笱对视上的那一秒,他的叫喊声下意识地被咽在喉中。
那双黑眸太过于静了,静谧得没有一丝生气,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或温柔。
就像是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世间万物的轮廓,却是置身于一切之外的旁观者。
简单来说,就是让人看不出人味。
完蛋了,他这是被精神病缠上了。
余贝弛紧张地咽下口水,双手握拳放在身前,一副要与他拼命地即视感。
“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从小学跆拳道的,”余贝弛重重说道:“黑带!打两个你都不在话下。”
他踮了踮脚,拳头装模作样地在姜阿笱脸前飞快地晃动两下。
又重重拍了下自己虚无的肱二头肌。
看着面前动作很多的余贝弛,姜阿笱只是站在门口,根本就没前进过分毫。
他冲余贝弛伸出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一举动却把余贝弛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大步,差点被身后的凳子绊倒。
发现姜阿笱只是要东西后,神色才放松了许多。
侧了侧身子,飞快地冲姜阿笱摇头,右手偷偷摸向裤兜,“什么东西?我这里可没你的东西。”
姜阿笱坚定道:“有,我的东西就掉在这里,被你捡走了,你还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闻言,余贝弛挺起背,立马理直气壮地反驳:
“拜托,是你先非法闯入我院子的,还自称是什么……混炁庞元帅的副帅,是个正常人不都得报警吗?”
他撇嘴,继续道:“而且送你去精神病院,那是帽子叔叔干的,你找我干吗?你看我好欺负是吧?”
没等姜阿笱说话,余贝弛忽然从兜里掏出手机,高高举起。
“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数字,姜阿笱疑惑地偏了下头。
这串数字他见过的,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