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课程结束的钟声敲响时,檐角的铜铃正被柔风吹得叮当作响。
姜冉正收拾书卷准备离开。
梁雅婷这个时候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姜冉,今天要不要一起去琉璃街逛逛?听说那儿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味道很是不错。”
姜冉心知梁雅婷的好意,估摸着是知道了她与姜府断绝了关系,怕她三餐潦草,夜不能寐。
不过,她过的倒也没有梁雅婷想的那么惨。
姜冉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廊柱后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她心下一紧,连忙对梁雅婷说道:“雅婷,你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梁雅婷顺着姜冉的目光望去,隐约看见廊下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玄色锦袍和腰间缀着的山河飞鹤纹绦带,却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抿唇一笑,拍了拍姜冉的肩膀:“那我先走了,你可别耽搁太久。”
待梁雅婷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姜冉才缓步走向那抹玄色身影。
沧溟正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株玉兰树上,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靠近。
“国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学堂?”
姜冉停在他身后三步之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沧溟闻言转身,目光淡淡扫过姜冉,最后落在她额角的伤痕上:“听说姜小姐今日在课堂上开小差,被夫子当众点名,特来关心一二。”
姜冉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国师大人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您特意在这里等我,怕不只是为了揶揄我吧?”
沧溟没有接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到她面前:“这是宫里御医依皇家秘方,精心特制的金创药,涂抹后不会留下疤痕。”
姜冉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身温润的触感,心中微微一暖。
她抬眸看向沧溟,轻声问道:“国师大人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沧溟的目光依旧落在她额角的伤痕上,声音低沉:“姜府的暗哨还是挺有用的,姜小姐的事,我自然知道。”
姜冉抿了抿唇,将药瓶握在掌心,低声说道:“多谢国师大人关心,已经不怎么疼了。”
沧溟点点头。
他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在心底反复权衡了许久,沉默片刻后,斟酌着开口:“为何不再忍忍?
这个节骨眼搬出来,还不知道夏姨娘那边要搞什么名堂,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们。你搬出姜府,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姜冉闻言,神色一凛,语气也冷了几分:“国师大人以为,我搬出来是一时冲动吗?我心中有过思量,就算我搬出来,也有您的暗卫盯着夏姨娘,量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我确实无法听从姜国儒的安排,嫁给林蓝枫那样的伪君子真小人,更无法眼睁睁看着阿娘继续伤心下去。”
沧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眉头依然皱起:“可你们母女如今在帝都孤立无援,若夏姨娘真的对你们下手,恐怕......”
“国师大人是在担心我吗?”
姜冉忽然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若是如此,不如您再重新考虑一下我之前那个提议?”
之前那个提议?
沧溟低头沉吟片刻,回想起了此前姜冉同他说过的话:你娶我吧。
被她的话噎住,沧溟耳尖微微泛红,语气却依旧冷淡:“姜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提醒你,凡事要谨慎。”
姜冉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国师大人,既然您这么关心我,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沧溟下意识问道。
姜冉上前一步,仰头望进他的眼底,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帮我告诉某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真的很喜欢他,让他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沧溟整个人僵在原地,耳尖的红晕瞬间蔓延至脖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姜冉见状,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看起来有些得意忘形。
她知道,沧溟虽然表面上冷淡疏离,但实际为人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
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红透了的耳尖,便是对她最好的回应。
“国师大人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
姜冉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出那句话。”
沧溟闻言,猛地后退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姜小姐,请你自重。”
姜冉却不依不饶,又逼近一步:“国师大人,您若是再不承认,以后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沧溟被她逼得无路可退,只得转身拂袖而去。
走之前留下一句:“三日后是春祭大典,届时西域使团也会入都,你......一切都要小心。”
姜冉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瓷药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姜冉回到知春里的旧宅时,天色已晚。
陆氏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古籍,见她回来,连忙起身问道:“冉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冉走过去,将手中的药瓶递给陆氏:“阿娘,这是国师大人给的药,说是宫廷御医秘制的金创神药,用后皮肤光洁,一抹无痕。”
陆氏接过药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国师大人......他对你倒是关心。”
姜冉笑了笑,挽住陆氏的手臂:“阿娘,您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呀?
国师大人虽然表面冷淡,但其实为人很好。他还提醒我,三日后春祭大典,西域使团入都,让我小心些。”
陆氏闻言,眉头微蹙:“西域使团?他们来帝都做什么?”
姜冉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国师大人既然特意提醒,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阿娘,我们最近行事要小心些,尤其是姜府那边,如今姜府由夏姨娘做主,我们现在又没了倚仗,她也许会给姜国儒吹耳旁风什么,总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