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氏拿到了姜冉的口头保证,不过出于对姜冉的充分了解,她还是放心不下。
只好找人盯着姜冉,以免姜冉再次冲动行事。
姜冉紧闭双眸,揉着有些发热的额头,终是默许春桃跟在自己身后了。
两人从东院缓步走出,转入那条通往西院的狭窄小径。
小径上的石板路因年久失修,缝隙之间长满了青苔,踩上去的时候略显湿滑。
春桃跟在身后,目光紧紧跟随着姜冉,她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小姐,这边路滑,您慢些走。”
“无妨。”姜冉并未放在心上。
前世她随军出征,走过比眼前更加难行的路。
要是她连路都不会走,如何带兵打仗?
毫不知情的春桃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中暗自祈祷这段路能快些走完。
然而,就在她分神的瞬间,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春桃吓得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握,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重重摔倒在地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稳稳地将她拉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春桃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姜冉已转过身来,目光冷静自若,“还好意思说我,你小心些,别再被滑倒了。”
春桃感动地点了点头。
姜冉回过头的瞬间,余光不经意间掠过地上,只见石板路的缝隙间有着星星点点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褐色的污渍。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痕迹上一瞬,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同春桃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脚下的步伐却不自觉比之前慢了几分,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虑。
方才那痕迹虽不明显,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因此才被她一眼看出。
小佛堂本就地处偏僻,少有闲人走动,如今却多了这样一道突兀的印记,她心中暗自思忖:夏姨娘究竟要干什么?
两人走到了西院的深处,小佛堂的轮廓在树影中若隐若现,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几声乌鸦低鸣,显得格外孤寂。
小佛堂的门扉半掩,门楣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用墨笔写着“奠”字,灵台正中摆放着一尊漆黑的灵位,牌位前燃着几支白烛,一人孤零零的跪拜着。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夏姨娘。
姜冉的脚步迟疑了一会,她转身看向春桃,问道:“姜月的灵堂,只有夏姨娘一个人在守着吗?没有其他人过来看过?”
春桃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回答?”
“小姐您别着急嘛,二小姐的灵堂除了夏姨娘一直守着,老爷和夫人也来看过。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外人来过了。”
闻言,姜冉目光微微偏转,眉间略显纠结。
姜月号称帝都第一才女,先不论这个名号真假,第一才女在牢狱暴毙,这在帝都也算是个大爆事件了吧。
就算好事之徒忌于姜国儒的官威,不敢前来,那些姜月的好姐妹呢,怎么一个也没有过来?
是不敢,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正在这时,一道冰凉的声音自小佛堂那头传来。
“大小姐在门外站了许久,不进来看看吗?”
姜冉收回思绪,定了定神,走进了小佛堂,“夏姨娘,我过来看一眼姜月,没打扰到你吧?”
夏姨娘仍跪坐在灵位前,语气淡漠:“妾身惶恐。”
她抬眸,冷冷瞪着姜冉,“月儿被奸人所害,目前凶手未明,在查明案情之前,妾身认为大小姐有很大的嫌疑。
因此,这里并不欢迎您,若没有什么要紧事,还请大小姐速速离去。”
“来都来了。让我给姜月上柱香再走吧。”
姜冉缓步走到灵位前,取过三支白烛,点燃后轻轻插入香炉中。
香烟袅袅升起,缭绕在灵位前,映得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趁上香的这段时间,她匆匆观察了一番周遭。
供桌上除了蜡烛,还摆放着几盘素果和一碗清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混合着些许潮湿的霉味。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夏姨娘依旧跪坐在一旁,目光冰冷如刀,紧紧盯着姜冉的一举一动,见她上完了香,便开口催促她赶紧离开。
姜冉也没打算久待,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春桃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佛堂。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姜冉支开了春桃,屏退众人,朝窗外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望去。
她轻咳一声,尝试着开口:“你们在哪?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们帮忙。”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树枝的声响,便见一玄衣女子腾空跃起,稳稳落在地上。
“姜小姐,找属下所为何事?”
姜冉挑眉,对方身法飘逸,轻功上乘,应该属于暗卫中的佼佼者了吧。
想到沧溟离开之前叮嘱过他会派人暗中保护,姜冉便想试试能不能把人叫出来。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叫还真管用。
她正色道:“方才去西院的小佛堂,我发现那段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似乎有问题,因为担心有人监视,我也不敢多看。
接下来要麻烦你们回去仔细查看,我怀疑那个奇怪的痕迹和夏姨娘有关。”
玄衣女子认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徒留下姜冉一人在房内,内心隐隐的不安感让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某条重要线索。
夜色渐浓,奔走了一日的姜冉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人在窗外轻轻扣了一下,姜冉警觉地坐起身,低声问道:“谁?”
“是我。”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姜冉连忙起身开窗,只见男人长身玉立,驻足于窗前,英挺的剑眉之下,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见到沧溟神情有些慌张,不复以往的疏离姿态,她一时没有控制住,轻声笑了出来,“噗哈哈!”
沧溟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掩盖掉什么,他内心有些慌乱,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查看了身上并没有不妥之处后,正斟酌着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