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白一把揪住了小和尚的后领,话还没说一句,小和尚转身扑通一下就抱着牧青白的大腿哭:
“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大哥!别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儿,就是靠我卖卖春画才能糊口啊,大哥,我懂规矩,今天的收成就这几钱银子,您拿着去喝个茶吧!”
牧青白悠悠的说道:“一本春画你卖人镜湖书院的学生五两银子,你净赚四两九钱,你就给我这几钱银子。”
小和尚心头一突,紧接着感觉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惊喜不已:“哎呀,是牧公子,吓死小僧我了,差点尿都挤出来两滴!牧公子,你突然吓唬人干嘛呀!”
牧青白一把揪住小和尚的交领,掏出画册压制住甩他脸上的冲动:“你告诉我,这是啥!”
“画,画册啊!”
“你这假和尚卖春画还用我的名字?”
小和尚连忙道:“我啥时候用你的名字……哎呀,你说白青木啊?哈哈,这画是牧公子您亲自指导的,但我知道牧公子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用这种方式给你冠名,这也是尊重您的绘画技巧对春画这一行的技巧嘛!”
牧青白吃惊不小:“你小子,竟然懂得知识产权的重要性,嘶~不错啊!”
“哈哈,牧公子您过奖了!”
“我特么没有在夸奖你!”
忽地,牧青白瞥见余光里有一个特殊的人影。
“魏凝霜!”
魏凝霜一怔,朝二人走来。
小和尚赶忙把黄书藏起来。
“你藏啥呢?有这么见不得人吗?”牧青白鄙夷道。
“这毕竟是淫秽书籍,要是被魏女侠看到了,我怕她一剑砍了我!”
“你踏马还知道啊,那你把我的名字印上面去?”
小和尚干巴巴的赔笑。
魏凝霜走到近前,反手持枝与二人见礼:“牧大人,和尚。”
“我不是官了,不要称大人。”
魏凝霜认真的说道:“牧大人是不是大人,与是不是官没有关系,牧大人之大,在于为国为民为天下为苍生。”
牧青白哭笑不得道:“你来镜湖书院干什么?”
“来寻一剑。”
牧青白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天下第一剑在京城。不过那时候……我都被流放几千里回来了,你还没找到吗?有那么难找?”
魏凝霜叹了口气道:“天下第一剑见首不见尾。”
“你连他的名姓都不知道,京城这么大,你怎么找啊?”
魏凝霜淡然道:“只知道第一剑是镜湖中人,所以我就找来镜湖了”
“可镜湖书院人也不少啊。”
“高手身上一般都带着绝尘不凡气息,我就坐在这,每日此地经过来往的人不少,如果其中有人身上藏不住剑意,我便能认出他。”
牧青白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
魏凝霜一脸为难,“牧大人您……我之前就说过了,您…非比寻常的弱…”
牧青白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我这幅身子可是在北疆泡过药王庐的药浴的啊!我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新的一样,难道是错觉?”
魏凝霜迟疑片刻,才说道:“不是难道,就是错觉。药王庐的医术神奇,但不代表可以重塑筋骨、再造天资。”
“牧大人一定受过很严重的伤势,换句话说,药王庐只是为了救牧大人的命,看来……牧大人此行北疆,凶险非常。”
小和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差点死了呢。”
魏凝霜一愣,道:“早些时候听传闻说,北疆有人一战定乾坤,更有人一言退兵十万,一己之身溃敌于境外三十里,北狄十万大军!现在看来,莫不是牧大人所为?”
小和尚骄傲的昂起了头:“当然是了!牧公子神勇无敌,虽然手无寸铁,只靠一张铁嘴,说得北狄三大王庭自相残杀!”
牧青白悠悠的看向小和尚:“你不会闭嘴了是吧?”
小和尚悻悻地止住了说书的话头,对魏凝霜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牧大人如此功绩,居功至伟,为何并没有朝廷的嘉奖?”
“还能是为啥,当然是因为朝廷故意弱化了牧公子的功绩呗,朝廷控制言论,朝廷不发檄文,百姓当然一无所知。”
牧青白淡然道:“这场战事的功劳太大,不是谁都能扛得住。功劳太大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敢要,但正好北疆有一个人在,这个人主导了这场战事的帅位,正好,弄城大捷的功劳可以算在她的头上。”
魏凝霜沉思片刻,道:“殷秋白,长公主殿下?”
牧青白有些意外:“真聪明!”
魏凝霜微微蹙眉,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朝廷办的不对。”
牧青白疑惑的看着她:“你的胆子真大,敢说朝廷做得不对,我还以为这世上胆子大的就我一个呢。”
“做得不对就是不对,哪里事关胆子大与不大?牧大人为天下为苍生,不该就这样被埋没!”
牧青白倒是不在意什么功绩,“她唯一做的不对的,就是在战事进入最炽热的阶段,丢下主帅的职责,带着一队骑兵冲进敌军帅营救我,太冒险太儿戏,置三军不顾!”
“此言差矣。”魏凝霜说道:“英雄不可被埋没,这件事,长公主殿下做得很对!这才是女杰应为之事!”
牧青白嗤笑着摇摇头,并未反驳,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哏啊。
魏凝霜对北疆发生的事,十分感兴趣,拉着小和尚到一边问起了细节。
小和尚半是真实半是夸张的将北疆的战事说了一遍。
牧青白在一旁听得真切,看来小和尚平日里没少在街头听书,说得绘声绘色,怕是连专业的说书先生都不如他厉害。
“小和尚,说得不错啊,好像经历那场战事的不是我,而是你一样,你懂得可真不少。”
小和尚察觉到背后一丝凉意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回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道:“牧公子,这都是听我家师兄说的。”
“你家师兄回到京城了吗?”
“嗐,我家师兄识字,他会写信呐!”小和尚扭头对魏凝霜补充道:“在北狄王庭之中的事,你就得找吕骞老先生去问了,这方面我不懂。”
牧青白呼吸缓缓,眯起双眼凝视着小和尚。
“你小子是不是安排了不止一个人在我身边?吕骞曾安排人在我身边的事,你也知道?不能是你家师兄告诉你的吧?”
小和尚委屈不已:“就是我家大师兄啊!牧公子,你瞧你,又多疑了!我一个穷得底掉儿的和尚,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安排那么多人啊?”
“呵呵,和尚,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我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小和尚涨红了脸,赶忙岔开话题:“魏女侠,你走错了,这里是镜湖书院,往这个方向走,才是镜楼。”
“我知道镜楼在哪,我又不傻,我还知道镜楼乃是太师静修之地。”
牧青白似笑非笑的说道:“和尚,你连太师静修之地在哪都知道,你可疑啊~!”
小和尚哭丧着脸说道:“这事儿在京城,难道是什么秘密吗?魏女侠,你帮我说句话呀!”
魏女侠摇摇头道:“不算秘密,但也不是人尽皆知。”
小和尚赶忙道:“也就是说知道镜楼不算厉害!知道太师所在,才是厉害!”
“和尚,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记仇,也最擅长有仇必报!”
“记得!但你是我的恩人啊!”
牧青白摇摇头:“我不是你的恩人,吕骞才是。”
“啊?为什么?”
“因为他藏得不够你深。”
小和尚眼神真挚:“您,才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