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碰到?”
段之云放下碗,第一时间凑过来,他顺便把安安往后一推,然后按住苏念的肩膀不让她动。
“地上的我来收拾你先别动,”段之云说道,他检查了一番见只是碎了碗,苏念人没碰到这才松了口气。
“你别动,等我收拾完你再下来。”
他站起来扫了一圈,最后从厨房门口找到了工具,先用扫把扫一扫碎片,然后用纸巾擦了擦,确保地上没有碎片后,段之云把簸箕里的东西倒进垃圾桶,“等会儿走的时候我来扔就行了,你别碰。”
他收拾的时候苏念就在旁边看着,以前在顾家的时候她偶尔摔碎东西,换来的就是顾淮安的碎碎念和训斥,说她败家浪费东西之类的,从没有人关心她有没有碰到。
收拾完了后,段之云才重新坐下来吃饭,碗里的面条汤汁变少,味道不如一开始的好吃,他也没嫌弃,捧着碗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倒是苏念面露犹豫,她咬了咬唇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又辛苦你了。”
“我再去给你加点汤吧。”
段之云拒绝了她的要求,还瞪了她一眼。
苏念:……
“辛苦了,我收回前面那句话。”
她的唇角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再说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段之云这才笑了,“摔碎东西很正常,这有什么,而且这是在你自己家。”
“幸好你吃完了,不然的话我们要出去吃了。”
苏念今晚做的面刚刚好,段之云一大碗,她和安安一人一小碗,摔碎之前她刚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
现在安安也吃完了,只有段之云碗里还有一小半,他正在抓紧吃,段之云吃饭的动作虽然快但却不粗鲁,像是受过良好的教养,苏念想到了之前那通电话里的少爷,她眼眉低垂没去想对方的身份。
吃完饭后苏念收拾东西,段之云带着安安离开了,走之前他没忘把垃圾拎走。
父子俩上车后,安安扒拉着车窗一脸羡慕地看着苏念的小店,二楼窗户开着阳台上的绿萝长势很好,到处都是生机盎然。
“爸爸,下次你不要来了,没准念念阿姨就能收留我,我可以和她一起睡了。”
安安说完收到了段之云一个白眼。
“你做梦!”段之云说道。
安安哼了一声,“都怪你,拖后腿。”
段之云没再说话,只是开车的间隙大手不时在他头顶揉一揉,把人家好好的头发给弄成鸡窝。
……
段之云晨会的时候在研究院放了一个炸弹,导致接下来三天研究院内部人心惶惶,做实验的时候都不专心,后勤那边作为着名的油水圣地更是担心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每天战战兢兢的。
等了三天,周三早会的时候,段之云准时出席。
只不过这次,除了他之外,院里的领导也来了。
段之云带着钱正国和老刘进来,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那俩人就跟保镖似的站在他身后。
“人齐了?你们接着开会,你们忙完再说。”段之云扫视一眼,示意院长开始。
他这个架势张院长哪里还敢继续开会,讪笑一声:“段先生,您请,您先说,我们就是例行晨会,也没什么大事,您请您请。”
虽然张丰盛是院长,但他在段之云面前完全不敢多言,这副场景看得几个不知内情的人一愣,同时大家对这位段先生的来历愈发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领导,这么年轻就能让张院长如此恭敬。
段之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也不客气,“行,那我就先说了。”
他把几张纸往前一推,锐利的眸子扫了一圈,“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上面的东西。”
“精钢缺失,实际损耗和你们交给上面的误差大的可以买几套房了。”
“别的靠后,来,先讲讲这里怎么回事。”
他说完后见下面几个人像是有话要说,段之云没给对方反驳的时间,接着又说了一句:“别着急反驳,也别现在就放心,我们一件件来。”
“让我看看,除了精钢还有经费对不上,实验室实际几个人,报上去又是几个人。”
“运输费用明明是我们拿的,怎么你们这还报了一笔运输费。”
他一连提了几个问题,每说一句话在座的人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最后大家集体闭嘴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他们虽然听着很气派是研究院,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研究,但实际上内里的腌臜只有自己知道。
精钢虚报,然后被当成实验耗材以低价卖出去,再倒手转卖,这里面的利润可不少,只是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查,而且这几乎是大家默认的做法,这年头工资才几个钱,靠工资的话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那还不是没办法了,才想着赚点外快。
这会儿他们倒是难得的齐心没有一个人开口。
顾淮安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满脸讽刺地看着段之云,他就不信这男人能翻出什么花来。
没人开口段之云也不着急,他留下老刘在这跟他等着,而钱正国则是出去了。
“行,我们就耗着,等着吧,”说着段之云从兜里拿出来几颗糖,他剥了一颗玉米糖放进嘴里含着,独属于玉米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甜而不腻的味道还挺好吃。
这些糖是他今早从安安的兜里摸出来的,为此小家伙还掉了两滴眼泪,哭着说这是苏念给他的。
段之云则是冷着脸把他塞上车,然后等下车的时候把另一侧兜里的糖也拿走了。
气的安安哭得更凶了。
他咯吱咯吱地吃糖,下面的人低着头不说话,一向好脾气喜欢笑眯眯的张院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选择低头不语。
室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可偏偏当事人无感。
等了不知道多久,钱正国去而复返,他的腋下夹着一个账本,手上拿着一截精钢,进来后他把精钢啪地往桌子上一扔。
“来,说说吧,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成了耗材。”
“还是说,你们研究院跟别人不一样,看不上我们这些材料了。”
精钢和账本同时扔在桌子上,那截钢上还贴了一个标签,表明是实验废品可以拿去扔或卖。
而账本上则是记录着研究院往外处理的材料,一笔又一笔写得非常清楚,就连什么人经手的都有。
账本不是最重要的,让大家害怕的是上面写的数量。
“现在不说话了,那你们再看看这个。”
钱正国又扔出来一个小一点的账本,这个本子外皮磨损看着用了挺长时间了,打开后第一页还有污渍呢。
钱正国咧着大牙嘻嘻笑了几声:“两个账本,哪个是真的,谁来解释解释。”
说完后他退回到段之云身边,饶有兴趣地欣赏下面人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