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拉开门,乔南州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就往后面倒下来,给苏禾吓得赶紧蹲下来扶住他。乔南州顺势就靠在苏禾的肩膀上。
“他怎么了?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苏禾闻到了乔南州一身的酒气,还混杂着烟味儿,她皱了皱眉。
薄晏满脸的无奈:“我还想问嫂子你呢,你跟他吵架了吗?”
苏禾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我寻思着他最近跟开屏的孔雀似的,一看就是跟你关系缓和了,谁知道又搞这一出,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净霍霍我了。”还能有比他更冤种的兄弟了吗?
苏禾叹了口气;“先把他送回去吧。”
“怎么送啊,这人拽都拽不动。”
苏禾看了看院子里,有个用来拉大件快递的小推车。
两个人把乔南州抬上车,一路拉回家。
薄晏还拍了个视频,卸货的时候,薄晏说等等,又咔咔咔地拍了好几张照片,美曰其名留下珍贵的影像。
刚把乔南州给运上床,薄晏接了个电话就跟苏禾说:“嫂子,我女朋友点男模,没钱结账了,我过去一趟,乔南州就交给你照顾下了啊。”
苏禾:“?”
这句话她没听太明白。女朋友点男模没钱结账,叫男朋友过去?妙啊。
薄晏一溜烟儿的就跑了,没给苏禾拒绝的机会,出了门以后贼兮兮地笑:“乔狗你就谢谢我吧,明天不给个百八十万的,老子以后不帮你了。”
苏禾把乔南州的外套脱了,又去浴室里拧了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乔南州翻了个身,手臂圈住苏禾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腰腹。
“乔南州?”
苏禾的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唤了乔南州的名字,他没吱声。她低头,看见乔南州额头上的伤,本来敷了个纱布的,结果他自己给蹭掉了。
伤口不算大,但是看起来很深,是被什么尖锐的角给砸的。
这个伤口的形状,不太像是自己磕到的。
苏禾的心里沉了沉,有谁能当着乔南州的面砸他?
他往苏禾的身边靠,蹭一蹭,似乎又有血渗出来。
苏禾把乔南州的手挪开,去把医药箱拿过来,给乔南州重新处理伤口。
消毒的时候,乔南州的眉头皱了皱:“疼~”
“对不起,我轻一点。”
苏禾动作轻柔,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她对着伤口轻轻地吹着气,乔南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苏禾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怔:“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南州又迅速地闭上眼睛。
苏禾:“?”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啊?她今晚还能不能走?
喝醉酒的人半夜可能会吐,如果堵住了气管,非常危险。
苏禾给乔南州的额头重新敷上纱布,见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也不敢走。
好在乔南州的酒品不错,给他脱掉衣服,擦干净脸、脖子和手,盖上被子,他就睡得很安分,不会乱吼乱叫发疯什么的。
苏禾趴在床边,双手垫在脸下面,看着乔南州的脸,没忍住笑了。
这么看,乔南州还挺乖的。
苏禾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乔南州感觉到痒,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苏禾又捏住他的鼻子,乔南州就张开嘴,用嘴巴呼吸,一点脾气都没有。
“噗嗤——”
苏禾又没忍住笑了,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就有了泪花。
回国后这段时间,跟乔南州重逢。他在她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让苏禾的记忆总是和从前穿插起来,不只是五年前,甚至是更早。
-
她和乔南州的相识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那年她高一,被张荟她们骗到了换衣间。
刚一进门,头顶上就是一桶凉水浇了下来,把她从头到脚给淋湿了。
她被砸得摔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而张荟等人嚣张的笑声在耳边刺目无比。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她像不像一条狗?”
“苏禾,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你就这样子走出去,篮球场上的那些男生肯定眼珠子都瞪直了哈哈哈哈哈。”
夏天穿的很单薄,学校的校服是白色的短袖衬衫,被水淋湿以后,跟透明的没什么区别。
苏禾双手挡在胸前,紧紧地攥着拳头,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流进眼睛里,把眼睛染红。
张荟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嘶——”苏禾的头皮被扯得生生发疼,被迫抬起头看着张荟。
张荟的手指甲在她的脸上划过,拉出一道细细的血丝,她语气冷冷地威胁:“苏禾,你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人人喊打,离徐英浩远点儿,否则,就不只是浇水这么简单了。”
苏禾眼底划过一抹锋利,她没说话,只是突然掏出一只手揪住张荟的头发,用力地一拽。
张荟猝不及防被她拽得摔倒。
苏禾一个翻身就骑在张荟的身上,“啪啪”两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旁边的女生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顿时一拥而上。
苏禾也是生猛,跟她们扭打撕扯在一起。
她那时候沉默寡言,凶狠起来时像只狼崽子,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趁混乱打成一锅乱粥之际,仓皇逃出了女换衣室,跑到走廊另一头的男生换衣室。
乔南州刚打完球,在里面换衣服。
苏禾就这么蓬头垢面、满身狼藉地闯入他的视线。
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儿瞪小眼儿。
苏禾听见了外面传来张荟那群人在挨个房间找她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直接躲到乔南州身后,衣柜和墙角的夹缝中。
她听见了张荟在门口问乔南州有没有见过她,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乔南州站在门口,和这边的苏禾目光交汇,少年脸上一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的桀骜不驯,不耐道:“大姐,你看清楚,这是男更衣室。”
张荟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禾还是低着脑袋缩在角落里,抱着湿漉漉的身体,不敢起身。
一件带着少年清冽气息的秋季校服外套扔在了苏禾的脑袋上。
“刚洗的,还没穿。”
苏禾把外套从脑袋上扒拉下来,就看见乔南州脱了上衣正要换,脸色微变,立马又把校服外套盖在头上,声音细弱蚊虫:“我会洗干净还给你。”
乔南州换完了衣服,背上包,走到她的面前来。
苏禾拉下外套,就看见乔南州蹲在她的面前,跟她平视。
她的心漏了半拍。
乔南州的目光落在她胸前佩戴的学生证上,缓缓念出:“高一8班,苏禾,我记下了。”
那个少年在最矜傲的那年,保护了他注定会爱上的女孩,然后,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