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墨心头狠狠一颤。
糟糕,一不留神说了不该说的话!
秦未晚目光灼灼,正等着他的回答。
萧景墨手中的画轴绳突然掉落在地,就好像他紧紧藏起来的小马甲。
他弯腰把绳索捡起,声音中故意透着几分轻松:“神算子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你算命用的口诀吗?”
秦未晚激动的神情有些怔愣。
她上前一步,凑近了萧景墨,仰头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奇变偶不变,你……你不知道吗?”
萧景墨脸色狐疑,微微歪头。
秦未晚愣了片刻,忽地想到,或许对方并没有读过多少书,或者是个学渣,不知道也正常,她再次灵光一闪,开口道:“how are you?”
萧景墨眼神中的疑惑更甚,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在怀疑她生病了。
“嗯?什么鸭肉?”
秦未晚:“……”
秦未晚:“没……没事了。”
秦未晚终于放弃了。
哪怕没有读过书的人,至少也应该知道她说的是英语。
如果对方真的是和她一样来自现代的灵魂,哪怕不知道正确的回答是什么,也一定会因为她说了英语而激动。
可他没有。
“王爷刚刚说的灯泡是何物?”秦未晚依旧有些不甘心。
萧景墨道:“西域进贡之物,你没见过,自然不知。若你好奇,可以求本王,本王心情好了,自会带你去见识一番。”
秦未晚心中升起的希望霎时间灭了。
这本书是她架空出来的世界,无法佐证这个世界的西方发展到了那种程度,灯泡是否真的存在,就更无从考究了。
可从萧景墨的表现来看,他不似在说谎。
萧景墨将她眼中的失落全部看在眼里,心中也泛起不忍。
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在这个吃人的古代世界里,在不能确定她最终的立场前,他首要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毕竟,对于大多数的读者来说,主角的立场就是他们自己的立场。
她们永远只会站在主角的角度去思考事情和看待周围的一切。
而他,却是个反派。
若她也想要他死,凭着她熟知的剧情,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赌不起。
若她是作者小鹿,在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亲闺女亲儿子面前,她又有几分可能会选他呢?
若是再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就是催她码字导致她猝死穿书的元凶,只怕……更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时风华全程站在一旁,狐狸一样的眼睛在秦风华和萧景墨的身上来回转动。
今日的秦大小姐与三年前所见,行事作风倒是大相径庭,就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琰王虽与传言并无区别,可对秦大小姐的态度,倒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近女色,不通人情,反倒……颇为在意。
甚至,刚刚琰王是紧张了吧?
他在紧张什么?
他和她,都在藏着什么秘密?
“罢了,天色已晚,先休息吧。”
萧景墨心事重重地起身,没了继续想要追查真相的心思。
时风华垂着眸离去,心中的疑惑却比从前更甚。
是夜。
萧景墨睡得很不踏实,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明明暗暗地照在他的脸上。
他忽地紧皱起眉头。
梦中,是个七星连珠的雪夜。
秦未晚穿着一身现代装扮,站在雪山之巅,七星汇聚成一条直线的同时,一道穿越时空的白光骤然打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白光也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古装一点点变成了现代装扮,长袍变成了休闲服,墨色银靴变成了白色运动鞋。
下一瞬,秦未晚的那张脸,变成了作者小鹿的模样,她手持长剑扑过来,将他捅了个对穿。
“都怪你!全都怪你这个狗编辑!要不是你非要催我半夜码字,我怎么可能突然猝死,我要杀了你!我让你催!我让你催!!”
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恨不能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那般。
他浑身一颤,猛地惊醒过来。
从床上翻身坐起,深呼吸几次,萧景墨才从梦境中回过神。
下次,要更谨言慎行了。
无法再安然入睡,萧景墨干脆披上衣服起身来到书案前,开始处理公务。
属下呈上来的军情中,一处“旱涝不保,粮产不丰”的文字令他注目。
如今东辰国边境安稳,大军近两年几乎都在田间地头做农民。
只不过这样安稳的日子最多持续到今年秋,北狄便会来犯,也是促进男女主感情进展的一个大剧情。
东辰国会因军队吃不饱肚子而屡屡败退,最终不得不与北狄和亲,届时没有适龄公主的皇家,竟提出了让才貌双全的女主秦未汐替嫁,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亲自荡平了北狄。
可这一战,却也死伤无数将士和百姓。
若他能将战损降到最小,他穿书而来这一趟,便也不算白来。
忽的热血上头,萧景墨连夜写了封“粮食增产”的折子出来,在天刚蒙蒙亮时,便欲进宫早朝。
与此同时,同样顶着熊猫眼的秦未晚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爷!这是臣女画出来的水车构造图,是一种提水灌溉工具,它可以实现丘陵地和山坡地的开荒种田。而且不仅用之于旱时汲水,低处积水时也可用之以排水。若能大力全国推广,我们东辰国的粮食产量定能翻倍。”
秦未晚将画好的图纸展开给萧景墨看:“还请王爷奏明皇上,以求全国推广,佑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萧景墨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之色。
在这一刻,同为现代穿越者的灵魂,让萧景墨有了一种想要将面前人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是了,他们都一样,都深沉地炙热地爱着这片土地。
哪怕,这只是一个书中的世界。
“既是你所想出来的,便随本王一同上朝吧,本王可没有抢他人功劳的癖好。”
他望向秦未晚,忽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语带揶揄:“不过,有点带不出门可如何是好?”
秦未晚低头,看见了自己被墨水染了色的袖口,又忽地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刷牙洗脸。
忽地,她小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