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皇后娘娘看着眼前的红珊瑚很是喜爱。
“太子用心了。”
皇后欣赏了许久,命人将珊瑚树摆放到了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
太子的孝心,自然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她抬眼看向萧晟,“说吧,可是有什么事要母后出面的?”
萧晟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自幼就是个清冷的性子,几乎从来没有在她的膝前撒过娇,偶有亲近,也如今日这样,不过是找些稀奇东西来讨她欢心罢了。
所幸,她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母亲,她更在意的,是萧晟能否成为一个被所有人认可的储君。
“儿臣想找母后讨要一味药材,名为归翎草。”萧晟拱手回禀。
皇后微微一愣:“你要它做什么?”
“儿臣自有用处。”
萧晟不肯说。
他知道秦未汐说的是假话,而真话更不能告诉他母后。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儿子,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她转而看向常德。
常德低垂眼眸,假装没有看见皇后的眼神。
皇后也没为难他,抬手招来了身边的掌事姑姑:“白芷,你去库房瞧瞧,看看太子要的归翎草可还在。”
白芷与皇后对视一眼,应了一声退下了。
皇后拉着萧晟坐下来,与他闲谈道:“近来可有与王大小姐相处?”
萧晟皱眉,不悦开口:“母后。”
“好,母后不说了,有些话也不需要母后说你心里也是很明白的,只是你要知道,王大小姐并不是非你不可。”
皇后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接过剪刀,亲自修剪着一株花:“春日里,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京郊的油菜花开得甚是繁茂,本宫听闻,三皇子闲来无事总要去转转,王大小姐前两日也去了。”
言下之意,将军府的助力他不想要,三皇子可是抢着要呢。
萧晟沉了沉眸子,不发一言。
皇后瞥了一眼,转而看向常德:“你来说。”
常德抖了抖,自家主子的意思是:王大小姐爱嫁谁嫁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她爱嫁三皇子就嫁三皇子,就算她想嫁老皇上,他也不关心。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说。
常德赔上笑脸:“回娘娘,殿下的意思是王大小姐若情意不坚定,真心摇移,失去也不可惜。三殿下虽母族强盛,可终究不如殿下能力卓着,娘娘自不必为殿下忧心。”
这倒也是萧晟心中所想。
他自认为,凭着他的能力,即使不靠将军府,同样也能坐稳太子的位置。
常德这头话音刚落,那边白芷姑姑便回来了。
萧晟的目光露出几分期待。
却见白芷两手空空,她行了一礼,回禀:“娘娘,殿下,奴婢方才细查了库房账目,发现那归翎草早在年前便已用尽,眼下库中并无余存。”
皇后闻言,对萧晟笑道:“既如此,母后再去别处替你探问一二,若有消息,定当派人速速告知于你。”
“谢母后。”
萧晟起身告辞。
只目光在白芷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眼神里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却又转瞬即逝。
待他走后,白芷才来到皇后身边,从袖子里取出两个个小盒子,放到皇后面前。
皇后神色淡定地依次将其打开,两个盒子内各盛放了一株药草。
其中一株树根一样的药草正是萧晟前来讨要的归翎草。
而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株血红色的娇艳干花,名为凝霜花。
皇后的目光自锦盒中收回,她缓缓道:“秦未晚的毒何时发作?”
白芷沉吟片刻,回道:“算着日子,该是这几日就毒发了,可她被阎王看重,许是找到了延缓毒发的法子,不过最多也就撑不过三年,娘娘的计划必不会失败。”
皇后眼中浮现势在必得,她哼了哼:“永昌侯府自老侯爷离世后,就只剩下个空壳子,根本给不了我儿半分助力,待秦未晚一死,太子与永昌侯府的婚约就做废了,至于那个狸猫……太子若是喜欢,倒也可以当个玩意儿收为侍妾。”
话落,一株名贵的兰花,被她一剪子从根部剪断。
白芷拱手:“娘娘英明。若非您早在十几年前就预料到了永昌侯府的不中用,早早部下这局棋,如今怕是甩不掉永昌侯府这个累赘了。”
皇后很是受用这番马屁,她微笑着看了白芷一眼:“你说,太子今日来要归翎草,是为了谁?”
“奴婢愚钝,猜不出来。”
皇后眯起眼睛,神色瞬间晦暗幽深。
十七年前,她得知先皇要给她的儿子与永昌侯尚未出世的千金赐婚,只一个晚上,她便想出了狸猫换千金的对策。
老侯爷一生英勇忠义,可惜生出来的儿子和孙子全是废物。
秦成仁像是个草包,没半分谋算,只见过几面,她便已从他的谈吐中预见了永昌侯未来的颓败。
果不其然,老侯爷一死,永昌侯府就一日不如一日。
秦成仁和余氏夫妻俩不懂为侯府筹谋半分,就只以未来太子妃的母族自居,实在蠢得很。
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女儿,如何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等秦未晚毒发身亡,秦未汐是侯府假千金的真相曝光,他儿便可光明正大地迎娶将军府之女。
太子之位,再无可动摇。
“罢了,无论是为谁,也左右不了本宫的计划,且任他去吧。”
“娘娘所言极是,待到殿下荣登至尊,自会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
皇后摆了摆手,扶着白芷的手臂,躺去了软榻上小憩。
殊不知,本已经离开翊坤宫的萧晟,竟在当夜换了一身夜行衣,潜入进了皇后寝宫。
他身形灵活,仗着对皇后宫中守卫换岗的熟悉程度,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众多侍卫,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最里面的寝殿。
皇后藏珍贵之物的地点不难找,太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锦盒。
月色下,他凝眉看着两个锦盒中的草药,略一犹豫,便直接将两株草药都收入怀中。
随即,消失于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