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萧景和借种的想法几乎在上脑子的那一刻,就被虞清欢抹去。
那是东宫太子,未来的天子,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哪里是那么好算计的。
而且眼下,谢知礼到底有没有其他想法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猜测。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收回视线,起身将窗户关上,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一切等明日见过郎中再说。
外边,见窗户关上,见不到人了,萧景和一瞬间有些失望,却很快清醒,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自己堂堂太子,要什么没有?
何至于觊觎臣子之妻。
...
次日,虞清欢醒来时,听桑如说,谢知礼和昨日在庄中留宿的贵客已经走了。
郎中请来时,已过了午时,下人们端来的饭菜还好好的放在桌上,虞清欢一样没动,还有后厨里好些平日里虞清欢爱吃的糕点,以及两个煎药的药炉子。
郎中先是给虞清欢把了脉,“夫人身子无碍,只是体寒,与子嗣无碍,平日里用些滋补气血的药膳即可,不必过于忧虑。”
虞清欢心里松了一口气,“烦请大夫帮忙瞧瞧桌上的这些吃食可有什么问题。”
那郎中惊讶。
桑如掏出来些银子,塞到了郎中手里,“家中情况复杂,我家夫人一直怀不上......烦请您帮忙瞧瞧。”
闻言,那郎中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附近庄子多是京中的达官贵人的,眼前这位年轻妇人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苦于没有子嗣,才到庄中休养。
这大户人家的腌臜手段,他从前没少见啊。
郎中将银子收下,从药盒中取出银针,挨个试过,确认无毒,又细闻辨别,最后将吃食一样一样尝了个遍。
“夫人,这些菜和糕点都没有问题。”
虞清欢颔首,心想,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误会谢知礼了?
此时,那郎中已经将两个药炉子里的药渣倒了出来,一样一样辨别,桑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家夫人近来就月事那会喝过药,药还是二爷那边送来的,这二爷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那可太伤女子的身体了!
郎中最后在看到其中一份药渣时,皱紧了眉头,“夫人,敢问这副药,平日里是谁在喝?”
虞清欢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药炉子上,又看向桑如。
桑如走过去看,药渣她不懂,可她嗅觉极其敏锐,闻过的味道就不会忘,尤其是虞清欢喝过的药。
闻到陌生的药味,她也有些奇怪,“夫人,这不是您先前喝过的药。”
虞清欢眉头微蹙,庄中下人或许会借用药炉子煎药,可药渣还能留在炉子里,说明这药只能是给庄中的主子服用的。
若不是自己的药,那便只能是另外一人了。
虞清欢看向郎中,“大夫,这药有问题吗?”
郎中心里也是纠结了一番,怕影响了人家夫妻感情,可到底是收了银子,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这药应当是给男子调理身子用的,有大补之效。”
虞清欢听了,脑中登时闪过有关谢知礼的片段,所以,他是喝了药才......更甚一筹?
一旁的桑如还有些没听懂。
那郎中从药渣子翻出来一味药材,放到虞清欢面前,又道,“虽是大补,可其中的这一味药,老朽若是没认错,应当是绝元子。”
虞清欢盯着那味药看了良久,郎中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多,必是此物有问题。
“敢问大夫,绝元子是何物,有何效用?”
那郎中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有何难言之隐,竟要用此等法子,瞒着枕边之人。
“绝元子极为罕见,老朽也是从前见过一次,才能认出来,男子若服之,可在短期内绝精避嗣,只是此药极其伤身,不可长期服用。”
桑如瞪大了双眼,避嗣!?
二爷在避嗣!
虞清欢差点气笑了,她眼神示意桑如,后者心领神会,又拿了些银子给郎中,将人给送走了。
屋子里,虞清欢攥着那味药材,指尖微微痉挛在掌心掐出数道月牙痕。
她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饭菜,瞳孔紧缩如淬毒银针,喉间溢出短促的嗤笑,好一个小叔子,明面上应下兼祧一事,背地里却在偷偷服用避嗣的汤药。
分明无心要孩子,却还骗着自己与他颠鸾倒凤!
虞清欢一想到那些夜里,他是如何戏弄自己,心里就越想越气,一张脸因为憋闷,涨得通红。
自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殊不知一直在谢知礼的棋盘里。
桑如将郎中送走,便赶忙回了屋子,“夫人,咱可要把这事告诉老夫人?“
这二爷可太不地道了,明明答应了生孩子,背地里却干这种事。
不想生就不生,流着谢家血脉的人多得是,她家夫人大可从那些个堂系子弟中挑一个愿意的。
可这二爷,偏偏还蒙骗着她家夫人行那等子混账事,真是畜生!
虞清欢咬牙切齿,忍下了去后厨拿把菜刀将谢知礼劈成碎块的冲动。
“先不要声张,你悄悄把这些东西原样放回后厨,此事我要好好想想。”
桑如点头,当即将桌上的药渣原样塞回药炉子里,拿了块布蒙起来,送回了后厨。
主仆二人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将近傍晚,接连弹了两曲,见虞清欢一直心不在焉,沐淮安忍不住问,“你有心事?”
虞清欢一直在想怎么应对谢知礼这事,小叔子有东宫太子庇佑,掌管侯府是迟早的事,即便告知了王氏,也无济于事,只会惹恼他。
可让虞清欢就这么咽下这口憋屈,她办不到。
“实不相瞒,我是有些事情,心里确实苦恼。”
沐淮安当即给她倒了杯茶,心里猜测,难道是侯府为难她了?
还是虞家?
他有心想为虞清欢分忧,“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虞清欢沉默片刻,将自己面前的困境转为另外一桩事,向沐淮安请教,“若有一人,不慎陷入两方争斗的困境,两方都得罪不起,又不想认命,该如何解困?”
沐淮安心思细腻,一下子便想到了侯府现如今能代入虞清欢口中所说的人,谢知文的母亲王氏,以及庶弟谢知礼。
他指尖动了动,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心也跟着动了动。
“若是如此,当寻另外一方可与这两方抗衡的势力,以此为自己解困,方可谋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