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的掌心贴着沐淮安发烫的耳际,甚至能听见掷地有声的心跳,却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见沐淮安的眼神愈发热忱,她忽然有些脸热,方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忽然想亲他,便那么做了。
这会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沐淮安的视线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烧得虞清欢脸颊发烫。
她松开了捧着沐淮安的手,轻咳一声,为缓解过分燥热的氛围,主动开口:
“谢知礼也住在这个院子,你现在出去会撞上。”
“嗯。”
“委屈你在我屋里待一会,等夜里没人了,我再送你出去。”
“不委屈。”
二人对话间,沐淮安的眼神一刻也没从眼前的虞清欢身上挪开,就想这么一直看着她,觉得光是这么看着,心里便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心里有一块位置被填满了。
可是又觉得还不够,还想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于是,他便一直看着。
虞清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纳闷的问,“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沐淮安顿了一下,如实道:“想看。”
虞清欢被他的坦诚惊到,脸都红了,忽然觉得这屋里有些燥热,应该是炭盆烧得太旺了,她当即起身想去喊桑如进来。
可身子还没站起来,手就被沐淮安拉住。
沐淮安目光灼热,“方才我们?”
他话没有问全,可虞清欢却知道他想问什么,想了想,她又坐了回去。
空间狭小,二人气息交缠。
沐淮安的眼里,满是期盼,还有些小心翼翼,这样的目光落在虞清欢眼里,她清楚,沐淮安还在等自己的答案。
她叹了一声气,“我方才说不再嫁,并非是为了拒绝你而扯出来的理由。”
沐淮安没有松开虞清欢的手,知道她还有其他想说的。
良久,理清了思绪,虞清欢缓缓开口,“我娘出身普通,当年我父亲进京赶考,饿昏在路边,被我娘和外祖父救下,那时,我父亲身上的盘缠早已花光,穷困潦倒。”
“我外祖父早已年迈,便想给我娘寻个良配,见我父亲有几分才学,又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便将我娘许配给他,临死前还将家中所有积蓄给了他,供他入京赶考。”
“后来,我父亲确实中举了,可我娘才有了身孕,他就将老家的表妹接入了京,说要纳妾。”
“我娘生我时,没撑住人走了,我父亲后脚便把那妾室扶正,自那后也不怎么管我,心里只有妹妹和弟弟,前些年,他仕途不顺,便想将我嫁给上官当续弦,换他仕途顺遂。”
虞清欢讲的这些,沐淮安多多少少都从身边的小五那里听过一些,虞家待她并不好。
可这会儿听见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心疼。
沐淮安清楚,虞清欢语气是平淡了,可这十几年的不易又岂是这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虞清欢继续道:“那人比我父亲还要年长两岁,我不愿意嫁,便偷偷出府,去了静园,在那里弹了一曲临江。”
说到这,她抬眼看沐淮安,敏锐的从他眼里捕捉到了惊愕。
虞清欢指尖蓦地收紧,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此时却亲口告诉了沐淮安。
静园是京中高门大户的公子姑娘消遣的地方,可会在那弹琴抚琵琶唱曲的,却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为了攀附权贵跃高枝。
她将这件事说出来,便是想让沐淮安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甚至会为了一个目的而付出所有能为之交换的东西。
她不确定,沐淮安知道了后,是不是还会用原来的眼光看自己。
沐淮安却依旧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那时,我在府里养伤,已不去静园。”
虞清欢颔首,“便是在那里,我选中了谢知文。”
沐淮安几乎是沙哑着嗓子开口问,“因为他是宁远侯?”
虞清欢摇摇头,苦笑,“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以正妻之位求娶我的。”
“我以为,嫁给了他,便能远离虞家,日子便能好过些,可他却死了,虞家又想将我二嫁到临江,嫁给一户富商人家,听说那人妾室无数,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喝些酒还会殴打妾室。”
说到这时,她想到了前世,眼神都黯淡了。
“所以,为了留在侯府,我又寻上了谢知礼。”
说完这些,虞清欢眼神定定的看向沐淮安,“我知道他们喜欢我这张脸,可容颜易老,人命又难测,我已清楚,靠婚事抓住的,是靠不住的。”
“如今,我只想靠自己,不想再嫁人,往后以色事人也好,只要能谋得富贵......”
虞清欢说着说着,便停住了,掌心因为紧张而沁出少许冷汗,因为她忽然有些怕,怕从沐淮安脸上看见鄙夷。
定国公府的小公爷,人品何等贵重,她甚至觉得,自己光是在沐淮安面前说这些,便是对他的一种玷污。
可沐淮安却倾身上前,将她颤抖的指尖握得紧紧,“我明白了,可你还未告诉我答案。”
虞清欢睫毛猛地一颤,“你还想知道?”
她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沐淮安应该不会再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任何答案了。
可他却还是坚持,甚至态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沐淮安温声道,“你出身不易,若不为自己谋划,又岂能坐在这里,如今你不想嫁便不嫁。”
“其实自退亲后,我便没想娶妻,你我二人如此刚好,往后闲来无事一同抚琴烹茶,只是我终究不知道,你心里待我是何想法?”
虞清欢怎么都没想到,那些自己从前极力隐藏的不堪,在素来恪守礼节的沐淮安看来,并无不妥。
“可我不值得你这样......”她眼尾有些泛红,当即偏过头去擦泪。
沐淮安执起虞清欢的手,颤抖的带着她抚过自己右脸疤痕,又缓缓落到了自己心口,想让她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他嗓音低哑,语气却温润柔和,“值不值得,当是我说了才算,你只说你愿意,或是不愿?”
虞清欢清晰的感觉到从他衣料下传来的急促搏动,一下一下,震得她掌心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