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如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她其实胆子很小。
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她看着虞清欢招惹了一个又一个,表面上支持,实际上这心里头是真的替虞清欢紧张。
尤其是太子来庄上的那些夜里,她整夜都提心吊胆,就是怕被二爷发现。
二爷就是个疯子,当初可是连大爷的牌位都给扒来了,这会儿还放在她家夫人的屋里啊。
再看今日的情形,她是看不懂什么下棋,可也能听出来那三人凑到一块说的话,夹枪带棒的,全是围绕着她家夫人。
太子定然也发现夫人和二爷的端倪了,到时候两个人再说上点话,夫人这段日子以来,在太子和二爷之间周旋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这是真得跑了!
虞清欢拍了拍桑如的手背,安抚道,“别慌。”
桑如哪能不慌,急得都要跳脚了。
“夫人,咱就走吧,真等二爷回来,可就走不成了。”
虞清欢笑着将桑如身上的行囊取了下来,将她拉在旁边坐下,“你仔细想想,我和谢知礼什么关系?”
桑如瘪瘪嘴,“自然是叔嫂关系。”
虞清欢:“那你再想想,我和太子什么关系?”
桑如:“……私通?”
虞清欢沉默了片刻,这丫头现如今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你觉得,这两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什么值得他们说出来的光彩事吗?”
桑如连连摇头,都不光彩了,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虞清欢笑道,“一个是太子,深夜私会臣妇,一个是等着太子提拔的小叔子,深夜私会寡嫂,如此不光彩的事,这二人怎么会往外说呢?”
当时在院子里看见那三人坐在一块,自己确实是慌,怕谢知礼口无遮掩,把事情全抖出来了。
但方才回来的路上,她已然冷静下来。
萧景和虽贵为太子,可依照沐淮安所说,他如今还在与瑞王相争,私通臣妇的名声要是传扬出去,于他可是极为不利。
而谢知礼虽与太子交好,可二人地位不对等,他显然是还等着太子提拔,如今自曝短处,对他没有任何益处,还会成为太子拿捏他的把柄。
想到这些,虞清欢也就不慌了,只要自己再小心一些,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是可以避免的。
听她这么分析,桑如也心安了一点,可一想到小公爷,她还是有些担忧,“夫人,小公爷那边怎么办?”
先前夫人可是请的小公爷帮忙作画,这也不是小事,万一在太子或是二爷面前说漏了嘴……
虞清欢眸色黯淡,“我已经同他坦白了我和谢知礼的事,往后与他应当不会再有往来了。”
桑如一怔,“您全说了?”
虞清欢颔首,“全说了。”
桑如叹气,心里惋惜,看来夫人和小公爷是彻底没戏了。
然而,她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既然与小公爷不往来了,是不是得把先前的肚兜要回来?”
如此私密之物,可不能落在外男手里。
虞清欢不解,“什么肚兜?”
桑如:“就是您上回去作画回来……奴婢到处都没找着您肚兜。”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那水红色的肚兜,就一件,夫人还自己在上头绣了花,若是个熟悉的人瞧见,定然能认出那是夫人的针脚。
虞清欢表情僵在脸上,猛然想起那次,自己意乱情迷,险些和沐淮安……
她后来都不敢回想这事,哪里还能想起来什么肚兜。
虞清欢沉着冷静道:“无妨,小公爷是正人君子,不会乱说的。”
桑如:“……可上头还有您自己绣的花。”
这哪里是小公爷君不君子,会不会乱说的事啊!
见桑如一脸不赞同,虞清欢也无奈,“我今日已同他说了,以后不会再去找他,要不然……你去帮我把东西要回来?”
桑如怒目圆睁,“奴婢才不去!”
夫人自个没脸没皮的,自己可还要脸呢。
虞清欢摆摆手,“说不定他早就扔了,他不说,我不说,你不说,没人知道那东西是我的,不想了不想了。”
她心想,自己也就绣过荷包给谢知文,也只有他能认出自己的针脚,既然能认出自己针脚的人都已经死了,肚兜在哪又有什么关系。
眼下,自己反倒是该好好想想,今晚怎么应付谢知礼,也不知道他今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
当天夜里,虞清欢在屋里,等着谢知礼的到来。
而在小五的开路下,一生正直行事,严于律己,不曾有过半分逾矩的小公爷,爬上了谢家庄子的墙头。
小五在下面费劲的托着,小声催促,“公子,那边就是虞夫人的院子,您就大胆的跳下去。”
沐淮安眉头轻蹙,“等等,有人……”
而此时,小五已经撑不住了,手用力一抬,没扶稳墙头的沐淮安直接被他推了下去!
“扑通”一声,人摔在院子里,惊到了正在院子望风的桑如。
桑如一脸警觉,抄起一旁的扫帚,一边提着灯笼,谨慎的走过去,厉声问,“谁在那?!”
院墙另一边的小五猛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真是完蛋!
可也不能怪自己,谁让他家小公爷想夜探香闺,却连墙头都没爬过。
此时的沐淮安已经从地上爬起身,手下意识扶了一下面具,见桑如过来,急忙挺直了身板。
桑如走了过来,准备怒打不要脸的登徒子,结果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日里才被虞清欢说是正人君子的小公爷,这会儿站在墙下,身上还沾着土,却负手而立,端着一副正直的样子。
沐淮安:“你家夫人可在?”
桑如:“……”
…
虞清欢等在屋里,准备今夜和谢知礼彻底好好谈一谈。
屋门打开,见桑如走了进来,她沉声问,“谢知礼回来了?”
桑如摇了摇头,满脸的难以启齿,“不是二爷……”
虞清欢目光不解:“?”
下一刻,一个人影从桑如身后走了出来,披着雪色的狐裘,发丝凌乱还沾着枯叶,将屋外大片的月光挡在身后。
他透过面具看向虞清欢,眼里汹涌着灼灼暗潮,想到今夜来此的目的,他喉间发紧,哑声道,“是我。”
一瞬间,虞清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沐淮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