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锦初静下心在抄写经书,一笔一划,写得极认真。
最后一个字落下。
飞雁才开口:“祁夫人被送去家庙了,祁家二夫人刚才带着媒婆上门提亲,要求娶赵嫣嫣为世子夫人。”
锦初扬眉,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捧着赵嫣嫣,生怕被赵嫣嫣的靠山给算计了。
偌大的祁国公府也不例外。
普天之下能让祁国公府,一门三皇子一贵妃的人都能妥协,除了金銮殿上的那位又有谁呢?
“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
“这么着急?”方嬷嬷诧异。
飞雁道:“奴婢听说这是祁世子亲自求的日子,祁国公府上下已经在准备了。”
“祁世子?”方嬷嬷语塞,亲娘刚被送去家庙,他怎么就这么着急娶妻?
……
祁予安跟着祁家二夫人一块来的,说明来意,送上了厚厚一张聘礼单子,交给了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赵氏却笑开了花:“祁世子有心了。”
谁也没有提及祁夫人的事,赵嫣嫣一脸娇羞地看向了祁予安,私底下将人约去了后花园。
“嫣嫣。”祁予安坚信上辈子的轨迹不会被打乱,紧握着赵嫣嫣的手:“等你进门,一定要还母亲一个公道,她是被人算计的。”
赵嫣嫣不明所以。
“嫣嫣,有些事不必隐瞒,我都知道了。”祁予安这几日夜不能寐,母亲又出了那样的事,成了家族的丑闻。
祁国公甚至要抬举庶子的意思,祁予安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娶赵嫣嫣,只有这样,他才能稳坐世子之位。
“知道什么?”赵嫣嫣眨眨眼。
祁予安道:“知道你的身世,不过我不怪你,你也是有苦衷的,嫣嫣,咱们即将成为夫妻,应该一条心。”
赵嫣嫣惊讶,之后冷静下来又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祁夫人,卢氏,赵甄相继出事了,还没有人重视她。
这帮人就是欠敲打!
“予安哥哥……”赵嫣嫣嘘了一声,小声道:“此事不必再提,日后我们肯定是一条心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出嫁。”
今日祁予安来,也正有此意,祁国公府急缺钱,盛家雄厚的家产才足够成事。
有了赵嫣嫣的保证,祁予安才松了口气,将赵嫣嫣揽入怀中:“嫣嫣,此生我必不会负你。”
赵嫣嫣娇笑不断。
和祁国公府的婚事尘埃落定,赵家也开始忙乎起来,给赵嫣嫣准备嫁妆,赵家每房出五抬,赵氏毫不犹豫将自己所有的嫁妆全都拿出来,一共三十多抬。
这些年,赵氏大手大脚,尤其回了京城后,更不知收敛,已经花了一大半,几个月前还将一百万两银子还给了锦初。
所以能拿出三十多抬已经是极限了。
“母亲,这才四十多抬,女儿可是答应过世子,一定会十里红妆的。”赵嫣嫣当众撒娇。
赵氏看了眼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默许了,赵氏立即说:“锦初将来要做妾,也不方便带那么多嫁妆,压过了二皇子妃一头,实在是不像话,这样,我做主让锦初拿出一半,添给嫣嫣。”
赵嫣嫣却不知足,继续撒娇,赵氏拍了拍赵嫣嫣的胳膊,给了个放心的眼神,赵嫣嫣欣喜不已。
“多谢母亲疼我。”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疼你。”赵氏一脸宠溺道。
赵氏的动作很快,带着几个膀大圆粗的婆子上门,锦初正坐在廊下看书,看见来人豁然起身。
“锦初,嫣嫣和祁国公世子定下婚事,你作为妹妹也该表示一下添妆之喜,就拿一半财产赠与,图个喜庆。”
锦初嘴角勾着笑:“若我不同意呢?”
赵氏也不慌:“由不得你不同意,来人,给我抬出来!”
几个丫鬟得了令,在院子开始翻找起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为首的丫鬟说:“夫人,姑娘她库房是空地。”
“空地?”赵氏不敢置信。
“母亲,来京城太匆忙,我就带了几件洗漱的衣裳和几千两银票,其余的全在陇西,您忘了不成?”锦初不疾不徐地弯着腰又重新坐下来,神色悠悠的样子看得赵氏牙根痒痒:“我不是叮嘱过你,将陇西的财产全都卖了送来京城?”
锦初头也不回道:“是按照母亲的意思办的,兴许嫁妆还在来的路上,怪就怪母亲太心急了,把婚事定得这么近。”
“你!”赵氏语噎,拿锦初没辙。
又不死心地亲自在院子里翻找,确实没什么值钱东西,她又问:“那一百万两银票呢?”
“都在陇西。”
“你是故意不带来的!”赵氏咬牙切齿,这孽障,把她气得不轻。
这话半真半假,嫁妆的确是在陇西还没运过来,但银票被她存起来了,早就提防着赵氏呢。
气归气,赵氏冷静下来又哄着说:“锦初,就当是为了母亲的养育之恩,你受点委屈。”
养育?
锦初掀开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赵氏:“母亲别急,算算日子应该来得及。”
赵氏也不好对锦初如何,逼急了,什么都拿不到,和颜悦色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姑娘。”飞雁气得刚才差点儿就动手了。
锦初按住了飞雁,问:“陆府可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飞雁道:“奴婢打听过了,那两人被埋了,祁国公并未追究。”
听到这,锦初悬着的心松了,幸好没有连累陆大人,她看向了飞雁:“赵家,国公府,都是赵嫣嫣的靠山,隐藏在最后的靠山还没露脸,我们孤掌难鸣。”
“姑娘?”
“太子成年后出宫另立府邸,自从战胜归来就在府邸极少露脸,太子年纪不小,眼下正在选妃,飞雁,你觉得我若选妃,能有几分胜算?”
飞雁愣住了。
锦初深感无奈,来了赵家,什么都没查出来,好不容易获得赵老夫人的怜惜,以为是个靠山。
结果什么只是人家兴致来了,随手打发的物件罢了。
她像只浮萍在湖面漂泊,一不小心就要被吸入湖底,无力挣扎。
是她没用。
锦初攥紧了那枚玄黄玉佩,中间雕刻着湛字,递给了飞雁:“将此物送去太子府。”
飞雁握住玉佩,咬唇问:“姑娘真的想好了?”
锦初点头:“我一人之力太过单薄。”
他既是太子,手握兵权,更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应该能顺利些吧?
“奴婢这就去。”
眼看着飞雁的身影越走越远,锦初吸了吸鼻子,她心中无比酸涩。
不知等了多久。
终于看见了飞雁回来,手里仍握着那枚玉佩,递给了锦初。
“事儿没成?”锦初忐忑。
飞雁瑶头:“奴婢见着了殿下,殿下只说了九个字,放手去做,孤护你周全。”
锦初眼眸亮了。
飞雁清楚的记得掏出玉佩后,太子府的人恭敬地将她引入内堂,没多久太子就来了。
一袭墨色湛袍,那张容颜极俊朗,周身散发着矜贵优雅气息,还未等她开口,便说了这九个字。
“奴婢什么都没说,殿下便知晓来意。”
锦初握紧了玉佩,心底里安定不少。
“殿下还说赵嫣嫣并非皇室之女,不过是混淆的血脉,真要撕破脸,皇家不会撑腰。”
锦初错愕,太子连这事儿都知晓?
冷静下来她后知后觉道:“赵嫣嫣不是皇室之女,这么说,祁夫人,卢氏,还有舅舅被查,就不是赵嫣嫣背后之人出手的?”
是有人带错了节奏,误打误撞认为是赵嫣嫣的生父出手的。
那这些事究竟是谁在背后出手?
连续几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瞬间豁然开朗起来,是赵家误会了,祁国公府也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