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攥起画轴越发用力,她惨白着唇,闭着眼遮去了眼中的恨意。
赵氏啊赵氏,她原是想留赵氏性命。
可赵氏却为了赵嫣嫣,不计一切代价的欺骗,诬陷自己。
不敢想象今日书生嘴里吐出的名字是盛锦初三个字的话。她现在一定会被全京城的人耻笑,必连累盛家名声。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锦初再睁眼,眸底早是一片寒意森森,果然站起身:“去请齐叔来!”
飞雁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对劲,二话不说赶紧去请人。
莫约一个时辰后,齐肖匆匆来了,站在廊下行礼:“主子。”
“你们都退下吧。”
飞雁等人乖巧退下。
锦初站起身来到了廊下,将画卷递给了齐肖:“赵清然在朝霞寺摔断腿的事,想必齐叔已知晓了吧?”
齐肖点头。
“这个计谋原本是针对我的。”
话落,齐肖立即变了脸色,不确定的又问了遍:“主子会不会是弄错了,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您生母,用这么卑劣手段害了您,更害了她自己......”
话说一半齐肖又卡住了,赵氏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齐肖强压怒火,耐着性子问:“主子有什么打算?”
锦初抿了抿唇,道:“我只想替父亲报仇,撑起盛家门楣,可赵家却处处容不下我,她活一日,我一日不得安宁。”
语气里杀气尽显。
齐肖赶紧说:“主子,这毕竟是京都城,您走到今日不易,莫要为了不值得人沾染血迹,此事就交给我来。”
锦初摇头,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赵氏陪葬!
“父亲的死本就疑点重重,如今赵氏名声狼藉,又不守妇道,前科累累,多一条谋害亲夫的罪名也不足为奇。”
她看向了齐肖,眼眸晦暗不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齐肖立马会意。
“我这就去安排!”
齐肖得了指令匆忙离开,飞霜见人走了,凑到了锦初身边:“主子,谭嬷嬷的儿子在门口候着。”
锦初收起面上冷色:“带进来。”
片刻后谭嬷嬷的儿子被领了过来,跪在地上冲着锦初磕头:“奴才给公主请安。”
锦初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皱紧眉头不语。
那人忽然颤抖着声,逐渐变成了号啕大哭起来:“求公主救命!”
“公主面前好好说话!”飞霜怒斥。
男人缩了缩脖子,赶忙停下了哭,哽咽道:“公主,我娘今儿早上失足死在了松堂院后院的井里。”
锦初蓦然一愣,又听男人颤颤巍巍的说起:“我娘昨儿晚上突然回来,说若有一日她出事了,要来盛国公府求救,还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针脚细密,的确是谭嬷嬷的绣工。
飞霜拿过检查后确定无误才交给了锦初。
锦初拆开,里面只有一只粉色珍珠耳环,精致小巧。
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
“飞霜。”
飞霜上前。
“现在全城戒备森严,先将人放在前院,等时机成熟,再送出去。”
飞霜点头,带走了男人。
人走后,耳根子清净,锦初握着这枚耳环发呆,等飞霜回来后,派人去赵家打探消息。
谭嬷嬷在赵家大半辈子,尤其在松堂院几十年,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更不会无故失足。
锦初骤然响起上次去赵家时,谭嬷嬷提醒过自己,小心大姑娘!
赵妩!
很快飞霜带来消息,谭嬷嬷是今儿早上伺候了赵老夫人洗漱后,早膳间卢氏带着赵妩来请安后没多久掉入井中丧命。
大白天的失足就更说不过去了。
锦初握着耳环:“这些日子盯着赵妩!”
...
赵府
松堂院的谭嬷嬷没了,气氛压抑得厉害,赵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
大大小小的长辈晚辈都聚在了松堂院。
赵老夫人捏着眉心:“赵家近日诸事不顺,接连两条人命,你们都给我小心些!”
一屋子里的人纷纷应了。
其中赵妩脸色有些不自然,等所有人都退下后,赵老夫人单独留下她。
“妩姐儿,谭嬷嬷是个心气儿高的,伺候我这么多年贸然被怀疑,已经没了性命,你也放心了。”
赵妩讪讪,小心翼翼地点头:“祖母教训的是,孙女知晓了。”
赵妩暗暗攥住帕子,她好不容易查到谭嬷嬷的把柄,还没来得及威胁利用,人就死了。
狐狸没抓到惹了一身骚,赵妩想想就忍不住气闷。
赵老夫人倏然眸光看向了赵妩,眼神中暗含探究:“你姑母去朝霞寺也是你安排的马车?”
赵妩眼皮跳了跳,正要否认又听赵老夫人说:“前几日赵嫣嫣回府,没见旁人,独独见了你,紧接着你姑母就做了这么愚蠢的事!”
“祖母,孙女不敢,这一切和孙女无关,或许那位书生和姑母真的是情投意合。”赵妩慌乱摆手否认。
赵老夫人怒拍桌:“混账!你姑母这么多年从未认识什么书生,更不会拿着赵嫣嫣的画像去寺里!”
此事一出,赵老夫人立即派人去打听,顺藤摸瓜查到了赵妩。
赵老夫人打死都不信赵氏会和书生苟且。
更别说书生还会一口咬出世子夫人是亲女儿的话来!
必定是被人怂恿了!
“蠢货!你们姑侄两想算计盛锦初,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盛锦初识破阴谋反击,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了你姑母不甘寂寞,赵嫣嫣乃是书生私生女!”
赵老夫人气的不轻,到最后甚至破口大骂起来。
“蠢货!你得罪了祁国公府,将赵家拉入泥潭,你以为,同为赵家人你脸上就有光?!”
赵妩铁青着脸,贝齿紧咬着牙。
那天那刚好就看见了谭嬷嬷出现在谈话附近。这就是她第一时间怀疑谭嬷嬷的原因!
一定是谭嬷嬷通风报信,才让准备好的画像变成了赵嫣嫣。
偷鸡不成蚀把米,赵妩不敢想象赵嫣嫣得知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赵妩慌了,跪在地上磕头:“祖母,孙女知错,求祖母救救孙女。”
赵老夫人眼里发狠,心口被气的骤然起伏。
儿子死了,女儿被抓,赵家的名声已经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赵妩忽然想起来赵嫣嫣的话:“祖母,那日赵嫣嫣来找孙女,说起墨琛并不是云王爷徒弟,是皇子,还是皇长子!”
砰!
赵老夫人二话不说抄起桌子上茶盏狠狠朝赵妩扔过去:“蠢货!赵嫣嫣的话也能信?她自己的身份都找不回来,又怎么知晓皇长子的事。”
赵妩猝不及防的被砸,躲闪不及,正好砸在了心口位置,疼的小脸煞白,捂着心口顾不得疼赶紧解释:“此事是祁国公府......”
“祁贵妃有三位皇子傍身,多冒出来个皇子,对祁国公府就多份威胁,祁国公府又怎么会帮其他皇子?”
赵老夫人大骂赵妩蠢货,什么都没查清就被欺骗了。
骂着骂着,赵老夫人脸色变了,厉声道:“这么说,京城流传的帝王命是墨琛?!”
赵妩看着赵老夫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孙,孙女也不知。”
赵老夫人死死盯着赵妩:“赵嫣嫣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
赵老夫人跌坐回椅子上,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颓然冲着赵妩挥挥手:“你先回去,从现在开始闭门不出,不要再见任何人。”
“是。”
谭嬷嬷走后,古嬷嬷顶了上来,她大着胆子问:“老夫人,大姑娘也许是被人蒙在鼓里,不知者不罪,您消消气。”
赵老夫人摇头,这门婚事刚爆出来时,她第一反应是质疑,而后确定那是赵甄亲笔所写婚书,她暗地里骂过赵甄糊涂,毁了赵家未来希望。
可现在,她才回过神,儿子不会平白无故准备这样一门婚事。
难道墨琛真的是皇子?
赵老夫人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赶紧说:“去府衙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来汇报。”
“是!”
又想起了锦初,赵老夫人越发心惊:“快,快被备马车!”
她要亲自去盛国公府一趟,再这么继续斗下去,赵家迟早会被整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