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祁国公府的下人拿来了茸参丸递到了床前,嫣嫣虚弱地躺在榻上,下半身撕扯般的疼令她恨不得昏死过去。
一旁的祁予安闷着脸坐在椅子上,时不时侧过头看一眼里面的动静。
接连服下三颗药后。
嫣嫣的血止住了,坏消息却是,孩子没保住,化作一滩血没了,董嫣嫣大受打击痛哭不止。
听见哭声,祁予安心里咯噔一沉,疾步来到床前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嫣嫣,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弯着腰坐下:“嫣嫣……”
嫣嫣忽然停下了哭,眸光发冷盯着祁予安:“我有句话要单独问你。”
祁予安蹙眉,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两人离得很近,嫣嫣挣扎坐起身看向祁予安,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从你认识我的那天开始,不,在很早之前,是不是将我错认,误以为我是公主才会接近我,才会娶我!”
祁予安瞳孔一缩,下意识摇头:“自然不是,我娶你,和你身份无关。”
嫣嫣仰着头盯着他,试图看穿些什么,祁予安又安慰道:“如今你也不是公主,我何曾嫌弃过你?”
不是公主四个字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在了嫣嫣的心口上,刺得她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了。
“我,我真的不是公主么?”
从懂事开始她一直当自己是公主,赵氏也告诉她,终有一日会回京,让她风风光光的做公主,将这么多年的缺失,和委屈,都补给她。
可一碗血却突然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我若是个儿子,或许,皇上就不会放弃我了,就像对待墨琛一样,给他极好的安排。”嫣嫣痛恨自己是个女人。
祁予安面色复杂,许多事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太子一手促成。
如今他没了世子位置,就连北大营统领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出门的时候更不敢抬头看。
四周全都是议论和嘲笑。
“别多想了,你是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至于孩子,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
祁予安轻轻地将嫣嫣揽入怀中,两辈子的感情,哪是说舍弃就舍弃的,他安慰;“再等两年,两年后咱们终有翻身之地。”
“那两个妾室……”
“都是云王爷所赠,我没法拒绝,你放心,我不会碰她们。”祁予安连连保证。
嫣嫣这才放心,又想到茸参丸:“盛锦初可有为难你?”
“未曾。”
嫣嫣不信。
“她今日被太后召见,太后有意给她选夫,只不过,被秦老夫人出面拒绝了。”祁予安又想起了太子,脸上总算是有了丝丝笑意:“太子旧疾发作,太医说子嗣艰难,储君的位置,他注定坐不稳。”
只有墨琛才是命中注定的皇帝。
转念一想,祁予安又觉得太子极有可能暴露天机太多,撑不到两年后了,只要太子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拦自己的路。
“太子子嗣艰难?”嫣嫣眨眨眼,眸光微动:“太子要是能娶到盛锦初,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都没好下场?”
一个子嗣艰难,另一个克夫,两人简直就是绝配!
祁予安并未马上就答应,而是聊起了旁地,转移了话题,嫣嫣却不肯罢休,追问:“难不成你还想娶她?”
“怎么会。”祁予安矢口否认:“是大皇子有心要娶她。”
“大皇子?”嫣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大皇子,可不就是墨琛么,她脸色微变,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了,凭什么盛锦初会这么好运,又入了墨琛的眼?
祁予安道:“盛锦初家产万贯,大皇子入京后还需要筹谋,正需要用银子。”
这么解释嫣嫣心里才算好受些。
将嫣嫣哄睡下,祁予安才出去了,出了门他刚才脸上的耐心逐渐消失,小丫鬟往前来:“公子,国公爷让您过去一趟。”
公子两个字让祁予安恍惚了一会儿,点点头,迈腿离开。
来到书房,推开门,入眼便是祁国公阴郁的脸色。
“父亲。”祁予安硬着头皮喊。
祁国公瞥了眼来人:“她没了孩子,你还打算留着?”
祁予安眼皮一跳。
“不论她是不是公主,为了颜面,皇上都不可能相认,她在国公府多一日,国公府就要被人耻笑一日。”祁国公顺风顺水大半辈子,侄儿是皇子,妹妹是贵妃,任谁见了不客客气气?
现在出门就要被人耻笑,还挨了打,祁国公实在是忍受不了。
“父亲,再等两年……”
“我怕我活不过太子死后!”祁国公耐心耗尽,阴沉着脸继续说:“贵妃已经派人传话,国公府若有二心,必要撕破脸面,你私藏墨琛的事已经惹怒贵妃了,若不是我在贵妃面前极力保证解释,你早就被问责了。”
祁予安被骂得一声不吭。
许久,祁国公才停下,意味深长地看向祁予安:“墨琛当真会做皇帝?”
“一定会!”祁予安信誓旦旦地点头。
闻言,祁国公长叹口气:“罢了,他既然是命中注定之人,咱们也只能赌一把,云王爷那边,我会去打点,如今太子隐疾的事瞒不住,朝中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站队,墨琛和赵家解除了婚约也是好事。”
祁予安抬头看向祁国公:“他要了两个人。”
“盛锦初和展将军嫡女,一正一侧,若能拉拢展家,朝廷必有一半以上的武将会倒戈大皇子的阵营。”
“你,你是何意?”祁国公问。
沉默了片刻后,祁予安道:“若是贵妃娘娘肯出手相助,展家也不敢不从,只是盛锦初有皇上许诺婚事自己做主,怕是有些棘手。”
“这有何难,女儿家名声最要紧,失了名声,或是英雄救美,还能由着她不嫁?”祁国公哼哼,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催促祁予安尽快想想法子,将此事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