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初安静了几日,反倒是赵嫣嫣和祁国公府的婚事定下后,每日都会出门。
丫鬟倒是劝了几句,反手就被赵嫣嫣给打了一巴掌:“如今府上我母亲当家,谁敢拦我?”
卢氏养伤,腿脚不便,管家大权暂时交给了赵氏,赵嫣嫣傲气的不行,谁也不放在眼里。
赵老夫人听闻后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盼着赵嫣嫣早些嫁出去省心了,斜靠在榻上,一只手随意的拨着十八佛珠,漫不经心的问起:“这两日那丫头可还安份?”
谭嬷嬷点头:“表姑娘日日都在抄写经书,不曾闹腾。”
赵老夫人拧眉:“眼看着嫣嫣大婚在即,这嫁妆迟迟没送来......”
赵氏闻声进了门,快步来到了榻前,亲昵地挽着赵老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亲,赵家已经许久没有举办婚事了,嫣嫣又是高嫁,决不能让国公府轻视了。”
赵老夫人眼皮轻动,并不接话,赵氏信誓旦旦开口:“我打算先从赵家库里还有嫂嫂给两位侄女准备的嫁妆,拿出来救救急。母亲放心,锦初已经答应了,等陇西那边送来了银子,会给一半给嫣嫣添妆,到时再用这一半的嫁妆补上空缺。”
赵老夫人脸色微变,一口回绝,赵家为了赵嫣嫣已经被人议论了,牺牲太多了。
再说卢氏也不会答应的。
“此事再想想其他法子,三个姐儿的嫁妆你就别打算了。”赵老夫人从赵氏手中抽回了胳膊,面露不悦。
见状,赵氏脸上笑意收敛,提醒道:“大哥的案子还未查清,三个姐儿一时半会也说不成亲事,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赵家么,看在这嫁妆的份上,祁国公府和祁贵妃一定不会不管赵家的。”
赵甄是赵老夫人的命门,事关儿子,赵老夫人的态度软了三分,深吸口气只能捏着鼻子妥协,派人去请卢氏。
这事传到了卢氏耳朵里,卢氏不乐意了,当场闹起来,叫人拿来单架抬去了松堂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母亲,
府上几个姐儿还没定呢,赵家为了赵嫣嫣,已经足够配合了。”
赵老夫人有些头疼,一边是亲孙女一边是外孙女。
她自然向着亲孙女。
“老大媳妇,这嫁妆也只是暂时挪用,一定会还的。”赵老夫人保证道。
卢氏不信。
“赵嫣嫣不风风光光嫁出去,甄儿的事就永远搁置着,你难道要看着甄儿一直闲赋在家,甄儿一日不官复原职,三个姐儿就耽搁一日,你可要想好了!”赵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劝。
卢氏被问的语噎,反复几次后又道:“挪嫁妆也不是不行,让锦初签字画押。”
赵氏那边卢氏压根信不过,除非亲耳听见锦初点头同意。
赵老夫人被闹的没了法,只好派人去请锦初。
片刻后人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赵氏,赵氏听了卢氏的要求,二话不说派人去拿笔墨纸砚,往锦初手里一塞:“写!”
锦初讥笑:“赵嫣嫣只是我的贴身丫鬟,主仆情谊,她成婚,我赐个十两银子当嫁妆已是抬举了。”
啪,毫不客气地将笔摔在地上。
“盛锦初!”赵氏咬牙:“你怎么敢出尔反尔?”
“我何曾答应过你?”锦初反问。
“你!”赵氏气得瞪圆了眼。
卢氏当即冷笑:“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锦初压根没答应,你怎么好替她做决定?”
“我是她母亲,自然有权替她决定!”赵氏说得理直气壮。
卢氏撇撇嘴,懒得争辩,朝着赵老夫人双手一摊:“母亲,不是儿媳不肯帮忙,实在是风险太大,儿媳也无能为力,若三个姐儿因此耽搁了,那就是她们的命!”
笑话,让她掏出家底儿给赵嫣嫣做嫁妆,做梦!
赵老夫人为难地看向锦初:“锦初,留下一半家产,日后赵家一定会给你撑腰做主,女人嫁了人没有娘家支撑,必定会被欺负。”
锦初一脸认真的看着赵老夫人:“那么请问外祖母,何时替我讨过公道?”
赵老夫人脸色发青。
“您明知赏花宴之前我的脸被毁是有人故意为之,凤佩被摔更是污蔑,大火烧院,危及性命,外祖母可曾追究?”
锦初当面质问,语气冰冷。
几句话刺激的赵老夫人动了动唇,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哼!吃赵家,喝赵家,躲在赵家的庇护下如此不懂规矩,有本事你离开赵家!”赵氏捏准了锦初在京城无处可去,冷笑:“识相的就签字画押,你还是赵家的表姑娘!”
“巧了不是?”锦初眯着眼浅笑,打断了赵氏的话:“今日我就是来辞行的。”
“辞行?”三人均变了脸色。
赵老夫人气不过:“锦初,你为了和长辈赌气,一个小姑娘家身怀巨款去了外面,必定被人盯上,你是存心要让人担心是不是?”
“闹够了没有?”
“锦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针对。
没个好脸色。
尤其是赵老夫人,坚决不会让锦初离开。
僵持之际,小厮来传话:“老夫人,京兆尹在外候着,说是皇上给盛国公赐了府邸,亲自提了匾额,要送表姑娘去新府。”
话落,赵老夫人不可置信看她:“你早就知道京兆尹要来?”
锦初毫不犹豫点头:“我向朝廷捐赠百万两军饷,皇上怜悯我孤苦无依,特赐国公府一座,日后我盛家也是有门楣的!”
百万两银子是结结实实捐赠了。
借着陆恒的手捐的,北梁帝一高兴,当场题了匾额。
“你,你说什么?”赵氏话都快说不全了,瞪大眼看她:“你不是说那些银票都在陇西吗?”
锦初点头:“昨儿才到京城。”
“那为何不说?”赵氏咬牙问。
“这是盛家的事,与你无关。”锦初反驳。
赵氏闻言气得恨不得要动手:“你宁可白白给了朝廷也不愿给嫣嫣做嫁妆,真是好狠毒的心!”
笑话!
给赵嫣嫣得不到一句好话,给了朝廷,北梁帝夸她为国为民,给她封赏,三军都记得她这么个人。
傻子都知道宁可给三军也不给赵嫣嫣!
“盛锦初,你凭什么捐赠我的嫁妆?!”
赵嫣嫣是半路上遇到了陆恒,看着队伍浩浩荡荡去了赵家,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亲爹知晓自己要成婚了,给她撑场子。
所以迫不及待的找了理由回来。
没想到却是给盛锦初开府题匾。
而且这还是用她的嫁妆换来的。
太可恶了!
“你和盛家没有半点关系,怎么就成了你的嫁妆了?”锦初讥笑:“有本事入宫去找皇上要!”
“你!”赵嫣嫣也被气得不轻。
“盛锦初,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薄情寡义,赏花宴上赵老夫人处处维护你,你初入京城,也是赵老夫人护你,你却为了黄白之物,翻脸不认人!”
祁予安一脸鄙夷的大步走来,身着玄色长衣,头戴发冠,看上去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一双犀利的眸子厌恶的盯着她,好似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次呵斥:“盛锦初,你真自私!”
赵嫣嫣点头:“锦初,你一个人在京城无亲无故的,最后还是要靠赵家,今日你只要跟大家赔罪,并将剩下的家产送给我做嫁妆,我保证以后会庇佑你,还会看在从前的情分上,给你找一门好婚事。”
闻言,赵氏夸赞:“我儿心善!”
锦初怒极反笑:“既然祁世子和赵家都反对我捐银,那好,我这就入宫一趟,将银子讨回来,送给祁世子和赵嫣嫣当新婚贺礼,毕竟,你们二位成婚,哪有三军吃不饱穿不暖来的重要?”
话落,她转身就要走。
在场几人闻声色变。
祁予安率先反应过来拦住了锦初,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世子,我盛家家产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何屡屡惦记,难道是祁国公府穷得揭不开锅了?”
“盛锦初!”
锦初冷笑:“你若吃不起饭,拿着饭碗来盛国公府,我必定会许你三菜一汤!”
祁予安呼吸一窒,恨不得要掐死眼前伶牙俐齿的女子,他扬起了手欲要打下来,锦初丝毫不慌,掏出明黄圣旨抵在心口处:“门外有京兆尹,我有圣旨御赐,你们敢抗旨不遵,阻我去处?”
看见圣旨的那一刻,祁予安本能地慌了,悻悻放下手臂,末了才丢下一句:“我倒要看看你六亲不认能撑到何时!”
锦初讽刺一笑,带着人扬长而去。
赵老夫人愣了愣,万万没想到乖巧懂事的锦初性子这么倔强,不声不响透过京兆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打得赵家一个措手不及。
没人敢阻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