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公躲在院子里偷懒,刚喝口茶的功夫,外头传贵客来临,他皱紧眉头:“不见。”
“国公爷,来人是大皇子。”
一听是大皇子,祁国公坐起身,立即派人去请祁予安来,片刻后人来了,祁国公问:“大皇子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祁予安摇头:“不见得,总要见见才知晓。”
于是只能将人请进来。
一袭堇色长袍的男人阔步而来,对着祁国公行大礼:“国公爷。”
祁国公知道墨琛的身份和未来,岂敢受礼,迅速闪身避开:“不敢当,殿下请上座。”
墨琛淡淡嗯了一声,坐在了上首位置,又冲着祁予安道:“祁兄,外头萧家闹得沸沸扬扬,萧大姑娘寻死觅活,咱们视若无睹,必定得罪萧家。”
祁予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殿下请放心,萧家撑不了多久。”
听这话,墨沉诧异又疑惑。
“萧相府上有位姨娘,此女是萧相强行掳来的,她可不是一般人,等过些日子两国使臣来访,萧家必倒!”
上辈子萧相一家子就是在两国使臣来访后不久,被北梁帝下令抄家,本族全诛,其余子孙辈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墨琛恍然。
“还未恭喜殿下,三日后皇上就要给您正名身份了。”祁予安拱手祝贺。
“祁兄的功劳,本殿不会忘记的。”
几人又聊起了展家和秦家,墨琛眼眸一转,言语中尽是惋惜。
祁予安道:“那个秦瑾瑜就是个病秧子,不出三个月必定暴毙,只要两家没成婚,殿下就还有机会。”
墨琛长眉一挑,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今日来还有一事,是关于梁锦公主的。”
祁予安眼皮跳了跳,往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墨琛听后眉头紧拧,面露迟疑。
“殿下放心,此事您不必沾手,微臣自会替您办妥,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她必定不会拒绝。”
言尽于此,墨琛脸上笑意渐浓。
……
彼时
萧家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萧相成日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不语,眼看着太医一个个来了又走。
萧夫人哆嗦着站在一旁,只顾垂泪。
“够了!”萧相脸沉了沉,拍案而起:“本相去找太子!”
“太子?”萧夫人错愕。
“这么多年的情分在,总不会见死不救,沁姐儿又心仪太子,这就是她的命!”
这个节骨眼上萧夫人也不敢再提太子身患隐疾的事了,只要太子不嫌弃,萧夫人恨不得立马就把萧冉沁送入宫。
萧相当即就让人备好马车入宫,所过之处,众人对萧相频频投来异样的眼神。
萧相强忍着不耐站在东宫候着。
原以为太子会为难,令他意外的是,太子很快就见了他,态度和从前一样:“相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孤这里?”
“殿下。”萧相弓着腰欲要跪下。
太子疾步上前扶起了萧相:“使不得。”
萧相半推半就的站起身,一张老脸涨红,几次欲言又止,太子掩嘴咳嗽两声,一脸迷茫的看着萧相:“相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孤可有能帮上忙的?”
萧相环顾四周。
太子一个眼神,四周清退。
“全都是贱内一时糊涂,求殿下救救小女,小女对殿下痴心不改……”
再多余的话萧相实在是说不出口了,悔恨看不上太子的是萧家,现在又要求着太子重新娶亲的又是萧家。
太子并未急着开口,反而坐下来,漫不经心的从旁边的桌上抽出封书信,在萧相面前晃了晃。
“殿下,这是?”萧相不解。
太子却道:“打开看看。”
萧相接过看了眼,瞬间脸色大变,指尖都在颤抖:“此事孤本想替相爷压下去,但有些人已经盯上了,为今之计,相爷还是早做准备。”
扑通。
萧相跪在地上,面容苍白还有几分惊惧:“多,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殿下大恩,微臣发誓此生定会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太子弯腰将人扶起,意味深长:“并非云王爷不肯和相爷交好,而是交好无用,孤自是相信相爷的。”
萧相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被墨琛拒婚的原因,绝不是表面的人言可畏,而是早就知道萧家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才不愿和萧家扯上关系。
他又惊又惧,今日若不来一趟东宫,哪日被人算计死了都不知情。
顷刻间对太子又敬又畏。
更多的是心寒。
太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孤得罪了祁国公府,削了祁予安的世子之位,偏他又是父皇钦定的北大营统领,如今又来了个大皇子,大皇子深得父皇重视,孤自保都来不及。”
“殿下才是储君,区区大皇子又如何?”萧相说着眸光一闪,心里很快就多了份计谋。
太子不搭,反而语重心长的劝:“两国和亲使臣即将来访,相爷还是早些准备吧。”
萧相从东宫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临走前还特意去北梁帝面前晃悠了一圈,什么都没提,君臣之间客气几分就走了。
萧相前脚刚走,太子后脚就来给北梁帝送折子,北梁帝毫不避讳的问:“这老狐狸和你说什么了?”
太子神色却变得十分古怪。
难得看着太子露出这副模样,北梁帝扬眉:“是求你继续娶萧家女儿?”
“这倒不是。”太子摇头:“只是相爷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像是病得不轻,前言不搭后语,许是被气得不轻。”
这么一说北梁帝更加好奇了:“老狐狸究竟说了什么?”
“回父皇,萧相说有人给萧家批命,将来不会有好下场,萧家会落得个满门抄家,本族抄斩,全族流放。”
话落,北梁帝变了脸,就连手上批阅奏折的动作都停下来了,眸底骤寒:“还说什么了?”
“还说倘若有一日誓言成真,求孤力保萧家一位血脉。”
见太子知无不言,北梁帝半信半疑:“你倒是实诚,什么话都说。”
“父皇,萧相一定是气糊涂了,孤并不相信这些。”太子面色坦荡,任由北梁帝打量着。
说话间还重重咳嗽起来,白皙的脸色咳的泛红,许久才稳下。
北梁帝面露心疼:“怎么朕瞧着,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可按时服药了?”
“回父皇,不曾落下一顿,李太医说是陈年旧疾,急不得,儿臣觉得略好些了。”
一句话说不完整,又掩嘴咳嗽起来,明显是比平日更重了些,北梁帝立即派了李太医来。
李太医诊脉后,道:“殿下闲来无事可以走动走动,不必拘在榻上,心情宽阔,病才能好的更快。”
“有劳。”太子道。
李太医飞快的看了眼北梁帝,默默退下。
北梁帝看着太子单薄的身子,又对着忠公公说:“朕记得库房还有几件料子,让内务府给太子做几套衣裳。”
“是。”
“儿臣多谢父皇。”
太子恭敬,面上和顺没有半点忤逆之象,北梁帝眼眸挑起,忽然问:“朕打算两日后给墨琛举办一个宴会,毕竟是皇家子嗣,总要有个交代。”
太子点头:“理应如此。”
“可琛儿论年纪比你大一岁,若为长子……”北梁帝欲言又止,太子不急不慌道:“如此甚好,儿臣并无异议。”
北梁帝实在是从太子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抿了抿唇,又听太子说:“只要北梁安稳,无内忧,无外患,儿臣并不计较这些,何况,他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理应有所待遇,也不该寒了云王爷的心。”
不提云王爷倒也罢了,一开口,北梁帝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太子转过头对着身后长庆使了个眼色。
长庆取来一只锦盒,里面放着一把极好的剑。
“这是儿臣在塞外偶然所获的玄铁制造,就用此剑赠与大皇兄做见面礼。”
北梁帝面露欣慰。
忠公公立即道:“老奴听说大……殿下所用的趁手兵器就是剑,太子殿下这份心意,殿下必定欢喜。”
北梁帝很欣慰太子胸襟广阔,连连点头:“宣琛儿入宫觐见。”
等了莫约一个时辰人也没来,北梁帝脸上已有了不耐,太子脸色越来越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罢了,你先回去歇息,晚些时候再来。”
太子也未拒绝:“儿臣告退。”
人一走北梁帝睨了眼忠公公:“人呢?”
“回皇上话,殿下他去了祁国公府,国公府门内森严,话没传进去。”忠公公小声道。
话落,北梁帝勾唇冷笑:“这几日他倒是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