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娄看景云成面色不善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他是真生自己气了。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双手奉到景云成面前。
“师兄,是温娄记性不好,还望师兄别跟温娄一般见识。您喝杯茶消消气。”
景云成不自在的接过茶盏,他并未喝,而且放在一边,歉疚道:“那个,小师弟,对不住。我不是生你的气,就是家里最近有些烦心事,我这心口总觉得堵得慌,见谁都想刺两句,你可别放心上。”
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夏温娄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又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便试探着问:“师兄,方便跟我说说吗?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能想到解决法子呢!”
景云成苦笑着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族里的事就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些糟心事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说,你让他们收拾东西,我带你去你的新宅子。那边我已让人收拾好了,还缺什么你自己添置。”
夏温娄也不矫情,应了声“好”,就吩咐白果通知大家收拾东西走。
景云成代夏温娄购置的是座两进四出的宅子,地处内城边缘,周遭虽不似内城中心繁华,但也颇为热闹,且交通便利,于他如今的身份而言再好不过。内在布置也尽显低调精致,足见景云成的用心。
“多谢师兄。不知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景云成摆摆手道:“这宅子是我送给你的,就当是你高中解元的奖励了。”
夏温娄拒绝:“这怎么行?”
“你还没见过老二呢,就学会他那般迂腐了?”
夏温娄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景云成如此真心待他,他可不想惹景云成不高兴。
他斟酌措辞,打算把卢氏拉出来做挡箭牌。
“师兄待我好,我心里都记着呢!如果我家境贫寒,自然要师兄在银钱上多帮衬我。但我家中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颇有资财,不缺购置宅子的钱。
我母亲出身商家,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也不认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但士农工商,世人对商贾有偏见,认为无商不奸。如果别人知道我白收了师兄一座宅子,外人还不知会如何编排呢?”
景云成皱眉道:“我爱送谁就送谁,他们管得着吗?”
“我不在意,但我母亲若是听到有人说商贾之女的儿子就是眼皮子浅,她会伤心难过。我不想看她落泪。”
夏温娄说的真情实感,景云成也动容了,他没再坚持送宅子,便收了夏温娄一千两银子。
晚膳时,景云成让司晨去酒楼叫了一桌席面,说是给夏温娄接风。
席间,景云成极少吃菜,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在司晨又要给景云成倒酒时,夏温娄将酒壶按住,吩咐白果换茶水。
景云成不悦道:“怎么,你如今本事大了,开始管起师兄了。”
夏温娄接过茶盏,轻轻放到景云成手边,“酒入愁肠愁更愁,师兄若有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总比憋在心里强。”
兴许是压抑的久了,景云成也想找个人倾诉,加上已有几分醉意,他苦笑两声,开始讲述他的糟心事。
原来,自从上次景云成从安县回到京城,理国公就将景云成困在京城,并扬言,若是他不成亲,就不准他再踏出京城一步。
京中的名门贵女、世家小姐在闺阁中哪里还坐得住?无不催促下人去打听景云成的行踪,希望能制造个偶遇什么的,获得他的青眼。这就导致景云成后来出门都要乔装走后门。
不知是那些小姐神通广大,还是理国公府有内奸给她们报信,他每次的行踪无一例外的都暴露了。
后来还是他让手下放话出去,说他喜欢矜持的,那些整日没事就出门的他都看不上。这才让那些小姐们消停了。
但国公府却不消停了,或者说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不得安生了。前来上门说亲的来了一波又一波,景云成每日都躲出去,他二人却躲不掉。
若是他们家任何一个儿子说亲,理国公都能做主,不过他这个最出息的大儿子却是个例外。
当年景云成的生母,也就是理国公的原配卫氏,自知时日无多,就向当时的皇上,如今的太上皇,求了一道圣旨,景云成的亲事只能他自己做主,若他不愿,所有人都不可逼迫他。这就是景云成能拖到二十多岁还不成亲的倚仗。
理国公做梦都想把长子的亲事定下来,奈何他一来做不了主,二来他的话在景云成这里分量不够。
他们这种高门贵府最讲究长幼有序,景云成不成亲,他下面的弟弟也只能干等着。这可急坏了现在的国公夫人萧氏。
理国公的子女中,除了景云成,其余七兄弟姐妹皆是萧氏和她的陪嫁丫鬟孙姨娘所出。萧氏虽出身永昌侯府,但侯府早已败落,不然她说什么也会让自己的儿子争一争世子的位子。
现在别说是争世子,就是在景云成面前,她都不敢摆母亲的架子,更别说插手景云成的婚事了。
她唯一的祈求就是景云成赶快成亲,无论是跟谁都无所谓。只要别再耽误自己儿子娶亲就好。她的枕边风是日吹夜吹,吹的理国公都跟她分房睡了,景云成还是没有成亲的意思。
情急之下萧氏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前不久,她让人找来景云成的仰慕者之一,忠勤伯府的四小姐汪菲儿,两人密谋设计在理国公的寿宴那天,让汪菲儿和景云成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景云成捏着鼻子也得认。
只是她们的计划出了岔子。寿宴当日,萧氏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去捉奸时,里面的人并不是景云成和汪菲儿,而是一位面生的姑娘。
一打听才知道,这姑娘是龙虎将军冯良的五女儿,也就是冯茂口中那位愁嫁的五姐冯落英。
那杯加了料的酒本是端给景云成的,却被闲逛的冯落英顺手拿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