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些秸秆为何会放置此处?”
“先生,最近学生为何看着这些村民到处收集禽粪?”
“先生,学生见着隔壁村理似乎有木匠在打造一款新型木机,您可知晓此事?”
大半个月来,袁笠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每天跟在秦快身后问十万个为什么。
惹得秦快不胜其烦,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他并不讨厌一个好学的人,但袁笠虚心学习的态度,像极了前世那追着老师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学霸。
这会让班上其他的同学感觉很不适。
试问你一个学霸都天天还这么努力,那这些资历平庸的同学还活不活了?活不活了?
内卷就是这种人导致的。
更让秦快觉得气愤的是,每次心血来潮想要去妙仙坊找萧绯烟玩玩,就被袁笠这个老家伙给堵在家门口,直至问到天黑才肯罢休。
你就说,被人问了一天的问题,晚上还有什么兴致出去找快乐?
回答我!
反正秦快是快乐不起来了。
因此秦快被袁笠给搞怕了,要么每天只想躲在家里死活不出去,要么一大清早就跑出去,完全不给袁笠把自己堵在家门口的机会。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跟墨卓约定的纺织机期限已经快到了。
而且那些分配给村民的家禽家畜,也已然有了起色。
若这个时候他不出面把控局势,恐怕很有可能就要被刘家将命运的喉咙给遏制住。
难不成就因为袁笠的缘故,就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冻死冷死吗?
很显然,秦快这点良心还是有的。
虽然不多。
袁笠似乎也察觉到秦快最近在躲着他,从最开始每天烦不胜烦地追问,到后面他也只能静静地守在门口,只会在秦快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偶尔踏入院内询问两句。
问完之后又退了回去继续等待。
但袁仲可不这么想。
他那位极人臣的爷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从来都只有别人等他,哪里有他来等人的习惯?
顿时间袁仲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院子里大声质问,口吐芬芳。
结果就是……
他被萧炽月一脚给踹了出来,然后搓着手毫无怨言地在门口等待。
爷孙二人一时间成了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然而村民们却并不知晓袁笠的身份,只觉得他是京城来的贵人。
倘若他们知道袁笠乃是朝中二品大官,却被秦快落在大门口罚站,估计心脏都得跳出来。
萧炽月看着站在门口乖巧如厮的爷孙二人,冷不丁对秦快小声问道,
“喂,臭小弟,人家好歹是客,你这么把他给晾在门口合适吗?”
秦快啃了一口叫不出名字的饼,摆了摆手随口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想要学习知识,哪有白嫖的?”
“白嫖是何意?”
萧炽月皱眉不解。
她跟秦快相处了也快大半年了,总能从这家伙的嘴里听到一些闻所未闻的话来让她摸不着头脑。
秦快解释道,
“意思就是想要,既要,又要,不想给钱就想学到核心内容,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萧炽月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翻了白眼,蹙起眉头道,
“你这臭小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吗?连这样的钱都想赚?!”
她本以为秦快当时说给钱就交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在打这个主意。
秦快却摊了摊手,
“为什么不赚?我有什么义务要把这些技术教给他吗?”
闻言,萧炽月心中更为震怒,
“如今大夏民间灾荒无度,你把这些技术交于袁老之手,便是救大夏与水火之中,莫非你心中连这点大义都没有?”
听着她质问的语气,秦快却反问道,
“救大夏于水火的大义,与我何干?”
“你……”
萧炽月震惊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秦快嘴里说出来的。
秦快继续吃着饼一边悠哉道,
“治理国家,安定边境,扫荡奸恶这些伟大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所想要的,无非只是偏安一隅,让当年这些对我有恩的乡亲们日子过的好一点,仅此而已。”
听闻此话,萧炽月眸子中闪过失望之色,
“那如今天下霍乱,边境动荡,百姓民不聊生,你也能做到视而不见?”
秦快却嗤笑一声再度反问,
“若要我做到视而相见,还要天子作甚?要不你去跟那位皇帝老儿说说,让他把皇位禅让给我?如此一来,我倒是不介意帮他治理一下这千疮百孔的大夏。”
“放肆!”
萧炽月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可知方才你这一番话,足以让我萧家九族而亡?!”
秦快淡定的看着萧炽月,
“真到了那时,我会出手。”
萧炽月:?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还真以为这小子是什么了不得的隐士高人。
但萧炽月还不了解这个臭小子是个什么德行?
“你出手?你拿什么出手?”
萧炽月越想越气,也顾不上外面两个吃瓜的爷俩,冲着秦快怒道,
“我萧家世代忠良,几个哥哥都已为国捐躯,娘亲和大姐更是朝中重臣,怎就让你这么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进了我萧家的门?!”
听着她嘶声责备,秦快依旧平静出声,
“然后呢?萧家世代忠良,那皇帝老儿又给了萧家多少信任?你几个哥哥战死沙场,又何曾唤醒得了一个庸君?”
此话一出,萧炽月脸上的怒色骤然顿住。
虽说秦快话说的很糙,但其中所蕴含的理分毫不少。
大夏伫立于此多年,他们萧家世世代代付出的鲜血数不胜数,但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是朝中天子的权利平衡,更是他那深不见底的猜忌。
一想到自己娘亲每每在朝中所受到的憋屈,萧炽月一时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对秦快反驳。
小慈见二人这般无所顾忌的争执,忍不住上前推搡了萧炽月一把,
“小姐……”
萧炽月这才回神看向了门外的袁氏爷孙二人,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方才跟这臭小子争执的太入神了,完全没有想起袁笠还在此处。
正当她以为袁笠要将这些话转而告知朝廷之时,却见他一个大步跨进了院内,对秦快竖起了大拇指道,
“先生说的好!学生如雷贯耳,受益匪浅,今日得先生所教,真乃学生之大幸也!”
萧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