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莫追的再紧,到了卫生间门口,他还是不得不与徐一流两人分别。
他站在卫生间门外,想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
可是门外也只有他一个人,他站着还是害怕,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近男卫生间,直奔小便池。
快点,快点……
但人吧,就很奇怪的。
在外面的时候憋得难受,好像马上就憋不住了一样,急急慌慌到了卫生间,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恐惧,居然……尿不出来了。
盛莫左看右看,总觉得八面没人,八面却又都是人,地面的昏昏的反光让他胆颤,窗户的响动令他心惊。
是的,他怕鬼。
这毛病是小时候落下的,他的父母宠爱他,可偏偏什么都不避着他,两个人卿卿我我在一起的时候最爱看恐怖片。
就在客厅看某蓝衣女鬼旧片,用最好的音响和最有氛围的投影仪,年幼的他窝在客厅一角,吓得嗷嗷叫。
然而那个时候看片的人两相情好,无人在意他。
他后来苦练功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给自己增添胆气,不过这貌似没什么用,哪怕腹肌练出了八块,这会儿遇到了真女鬼,他居然还是没办法解决生理问题。
盛莫摸着自己一块块腹肌,闭上眼咬牙,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提上裤子。
说起来也心烦,经常看到许多影视剧把镜头对准男的在路边小便,盛莫这会儿自然也冒出来了那样的念头,可还是被基本的素质给打败了。
哪怕这种素质在这种时候是多余的,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就像这会儿,他还是习惯性地走到洗手池去洗手,靠着脑子里胡思乱想去驱散恐惧。
是个人都知道路边随地大小便不好,那些影视剧就是要拍那种镜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没几个能看出讽刺,只有调侃……这种低劣镜头什么时候能滚出影视剧……不知道意义何在……水龙头有水?
他这么洗手,应该没问题吧?
胡思乱想一通,盛莫不安地看着手,看着水滴从修长的手指间滴落。
莫名的,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因为一些心思,他一直没敢往镜子里看。
平日起夜,他就不怎么敢看镜子,生怕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表情动作不一样,也怕镜子里多出来什么东西。
这下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松了口气。
还好,是一模一样的自己。
盛莫冲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耶,欣赏了下自己的俊脸:“还是这么帅,等出去了问问徐一流我和江与云谁更好看……”
“他睫毛长,长得白,眼睛大,我鼻子更翘吧?”
他自言自语,一时忘了那点害怕,斤斤计较着自己和江与云孰美。
“而且徐一流不像是看脸的人,我说这个干嘛?”
盛莫一愣:“呸呸呸,我管她看不看脸,不关我的事!”
他自己把自己说急了:“我有病吧,我说这个干嘛!”
“我妈一直都说我是最帅的,江与云也就一般般……”他咳了咳,“一般般。”
他撇着嘴问镜子里的自己:“是吧?”
镜子里的他回答:“是的。”
盛莫满意地点点头。
镜子里的他也跟着微笑。
盛莫愣住了。
镜子里的他慢慢走近,轻轻地说:“你的样子,真好看……”
他慢慢从镜子里出来:“你看看,好看吗?”
盛莫陡然发出一声惨叫:“徐,徐,徐!徐!”
他唯一的理智就是憋出了没喊徐一流的真名,慌乱下就要冲出卫生间,低头时却又看到瓷砖上的倒影变得清晰,仰头对他笑:“徐什么呀?”
盛莫回头看,那爬出来的人已然不见,脚下的瓷砖伸出一双手,触摸他的脚踝。
他宛如被电了般跳起来:“啊啊啊!”
摆脱了脚下的,镜子里的自己却又不一样了,身上的衣服渐渐变色,他定眼一看,竟然变作了红色。
原本不如江与云白的面容越发往惨白靠近,唇像沾了血般湿润鲜红,双目以诡异的方式睁开。
他要往门口走,脚下和墙上就有手拽他;要往里面跑,镜子、水池和里侧的瓷砖就有人渐渐出现。
盛莫嗷嗷乱叫,索性心一横,闭着眼跑,结果踩到一滩水,失去重心滑倒。
疼痛迫使他睁开眼睛,眼睛让他看到天花板自己的倒影冲他笑。
触觉告诉他身下伸出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触上他的脖颈。
镜子里那个穿着红衣的他在下一刻忽然出现,和他面对面鼻对鼻,唇角高高扬起,露出狰狞的獠牙和血口。
盛莫惊悚下的尖叫声更大:“啊啊啊啊徐,徐,啊啊啊——”
他的皮肉被抓开,脖颈被握住,就连嘴都被伸进一双手,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下一刻,他就要被撕成碎片,消失在这个无人的洗手间。
他大口喘着气,强烈的恐惧使得他听不到任何动静。
只感到一息之间,身上的东西被高高拎起摔到地上。
脖颈的手被谁抓着折断。
盛莫恍惚间落下眼泪,腰腹间凉飕飕的,露出比脸白的肌肉:“徐……徐一流……”
都是徐一流做的。
徐一流摔开了他身上的人,徐一流一手折断了那只手,徐一流现在正在对付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鬼。
“你没事吧?”霍知也见徐一流积极收割贡献度,便蹲到盛莫身边小声问,“嘘嘘嘘,不要说真名……你还能站起来吗?”
盛莫被吓坏的魂魄渐渐回归身体,沉默着坐起身,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
怎么就被这两个人看到了这副模样?
还好提前上了厕所,没有……
徐一流没管那边失魂落魄的盛莫在想什么,她此时正专心对付这个有了实体的玩意儿。
所幸它展现出的拳脚比之盛莫凶狠有余,技巧功底却远不足,三两下就被她用野招数擒住。
这手感还真是有了实体,跟刚刚吓人的幻影完全不同。
徐一流思索着,手下毫不留情折断了它的手脚,趁其无法挣脱,直接用拳头狠狠在它喉骨处猛砸,硬生生砸断了它的脖子。
可是它居然还能动。
徐一流目光一转,伸手抓了一根骨头,深深刺入它的胸口,麻利快读地捣弄。
诶,还没用?
徐一流忍住下意识摸下巴的冲动,盯着那和盛莫差不多的脸,将骨头拔出来,利落地划烂它的脸,插入它的太阳穴。
果然,不动了。
她心满意足:“看来头才是重点,每个任务情况都不同。”
盛莫看得不是滋味。
那东西跟他一模一样,他看着有一种自己被杀的荒谬感……
不过随后他就将这种感觉驱逐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