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活下来了
11月7日·浅井别墅区·10:35Am
枡山修明赶到浅井别墅区附近时，这里已经进行交通管制了，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一路避着人摸到了大楼里。等所有人疏散完毕后，实在是没有力气爬楼，他只能铤而走险坐着电梯到了二十层，然后又从逃生梯往上爬了五层，才找到了萩原研二他们。
修明掏出刚才顺手从公交车上某个倒霉蛋身上摸来的手机，先是给月见里愿发了信息，告诉她死劫已到，需要她按计划来东京接人。然后又给鸠山管理官发了邮件，告诉了他现在自己在浅井别墅，需要支援。
他来找萩原的路上那些监控录像必须尽可能的消除，否则组织迟早会摸到他警校时期的这五个挚友身上。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可不止死他一个了……
修明喘着粗气，手指死死扣住逃生梯的栏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好在，他总算……赶上了。
他躲在25层逃生梯的阴影处，掌心紧攥着那枚银色的魔法道具——这也是小愿送给他的。它捏碎就可以撑起一个魔法阵，是个一次性单人防护罩，只有1平米的范围，却能在最危急的时刻保住一个人的命。
可惜这么好用的魔法道具是月森妈妈给女儿的遗物，只有两枚，他拿了一枚，另一枚留着给小愿保命。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出现，提醒大家炸弹会回秒……
这个莫名其妙的［预知］不让他改变太多人的命运，他刚才刚起这个念头就浑身剧痛，大脑更是像直接被电钻钻了一下，扑倒在楼梯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队爆破组的成员注定要在炸弹回秒事件中全部殉职，道具又只能救一个人，他无法解释，也别无选择……所以，只能攥着道具，就这么干巴巴的等在逃生梯。
幸好他们拆弹的地点离逃生梯并不远，六秒的时间，足够了。
本来他还以为萩的死劫还远，想着过一阵子再麻烦小愿请个假，来东京帮他，结果没想到今天上午预知突然就发动了，小愿也根本来不及从长野过来。
一会儿他还要想办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离开……
他上了组织的必杀令，所以绝对不能和降谷零或者是松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见面，那会给他们带去无穷无尽的危险，也会暴露自己的“弱点”。
*
一切就像是［预知］中看到的那样。
萩原研二一边教学一边拆弹，还接起了松田的电话，调侃着自己的幼驯染，还说出了像遗言般的话。
修明叹了口气。
他简直不能想象，如果自己没有赶来，也没有魔法道具，一切都是最糟糕的结果，那样……松田阵平的未来会怎么样。
总之，他是无法接受降谷零死亡的。
“好耶，有你这样迷人的诱惑，我全身的动力就来了！” 萩原说出了最后那句话语。
修明的瞳孔骤然紧缩。
就是现在！
他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机动队的成员还有萩原都闻声回头，然后被吓了一跳，萩更是眼睛瞪得像铜铃：“五十岚酱？！你怎么在这里？小降谷找你都快找疯了……”
话音未落，炸弹的倒计时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屏幕上的数字又开始跳了！
“不好！炸弹回秒了，大家快逃！”
萩原脸色骤变，猛地推了修明一把，自己却转身冲向炸弹，抱起它就往反方向跑，试图离所有人都更远一些。
刚摸到萩原衣角就被推开的修明：？！”
这家伙疯了吗？！
他气得眼前发黑，可身体已经先一步弹起，逆着人流冲了上去。
炸弹的倒计时从6秒疯狂跳向0，枡山修明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秒针的嘀嗒声。
快！要来不及了！
修明一把拽住萩原的后领，在爆炸的最后一秒，捏碎了魔法道具。
“砰——！！！”
炽烈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楼层，冲击波将两人狠狠掀飞。修明死死护住萩原的后脑，可爆炸的威力远超想象，防护罩根本无法承受，勉强抵消了爆炸带来的致命伤害，就“咔嚓”一声轰然碎裂了。
“轰隆……”
炸弹的冲击波将24层的天花板炸毁了，在余波的冲击下，他们和碎裂的钢筋铁皮墙块一同陷了下去。
“咳——！”
修明抱着萩原重重摔在地上，肋骨传来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现在的情况很糟，不仅身上的肋骨断了，之前逃亡时的伤口也全都崩裂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右脚腕骨好像被一块落石砸断了……修明疼得眼前都出现了雪花屏，好半晌才重新恢复视线。
修明咬着牙，强撑着支起身子，翻过萩原查看他的伤口，结果发现萩原的情况比他更糟——他的头部在坠落时撞到了钢筋，鲜血从额角汩汩流出，人已经彻底昏迷了。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右脚……’
“咳咳咳！”
爆炸带起的浓烟和四周的灰尘呛的他忍不住咳嗽，带着肋骨和后背的伤口，那种滋味让人控制不住的因为痛苦而发抖。
修明还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脚腕断了就用膝盖，他拖着萩原艰难的往24层还算完好的房间移动。每挪一步，断裂的骨头都在抗议，可他不能停——组织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而萩原需要紧急处理伤口。
好消息：他们活下来了。
坏消息：两个人重伤，快要昏迷了。
他靠在墙边，颤抖着撕下衬衫布料，草草包扎萩原头上的伤口。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失血和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累啊，好疲惫啊……不行！现在昏倒的话，他会被发现！萩原可以交给松田，但是他绝对不能……
修明试图躲进最近的房间，可是他真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楼下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他的体力也已经濒临极限。
修明缓缓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
Zero看见他这个样子，大概会骂死他吧……
*
“汝怎么还不醒啊……”
修明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脸，迷茫的睁开眼睛，看见了……？
这什么玩意儿？一坨金光闪闪的？灯泡？
"；咦，终于醒了？"；
修明艰难地眨了眨眼，视线里那团金光还在不依不饶地戳他的脸颊。他下意识想抬手挡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透明得能看见底下流动的云雾。
“我的身体怎么！？这是哪里？你、你又是……什么东西？”
修明震惊的坐了起来——应该算是坐起来了吧，这白茫茫的云雾空间没有天地，他的身下一片虚无，仿佛是漂浮在空气里，但他却能够像躺在地上一样坐起身来。
不远处还飘着一个萩原，也是半透明的。
那个像灯泡一样的不明物体倒是实心的，看他坐了起来，还围着他转了转。但是这个大灯泡也根本没有理他，只自顾自的围绕着修明转圈，好像想把他拆开研究一样。
"；真奇怪，灵魂怎么是裂开的？"； 祂突然凑近，声音像是千万个回音叠在一起。
金光"；咦"；了一声，突然分化出丝绸般的一缕，像人手一样按住他眉心："；这一半好像被时空乱流封印了？让吾打开看看，这里藏了什么？"；
“什么？等等……”
修明只觉得脑内嗡的一声，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他捂住猛然剧痛的额头，无数画面在脑中炸开：地震时坍塌的天花板，八枚银光灿烂的宝石，自称系统的机械音，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湿冷，降谷零挥来的拳头，滑翔翼飞行时的风，破开喉咙时脸颊溅上温热的血，还有……琴酒在爆炸中将他推开的瞬间。
"；啊！"；
他蜷缩起来，灵魂都在颤抖。各种被封印的记忆像锋利的玻璃碎片，一片片扎回原本的位置，痛入骨髓。
他全都想起来了！他是风早清！他是白九！
他看见自己在地球的最后时刻——摇晃的天花板、轰隆的坍塌声，以及被压在废墟下逐渐模糊的意识。
根本不是所谓的"；睡梦中穿越"；，他早就死了！
"；岂有此理！"；世界意识的声音震得白九耳膜生疼，霎时间，整个空间剧烈震荡，云雾翻涌成暴怒的旋涡。
"；那群小偷竟敢在吾的世界里随便播种，还埋下锚点！他们想干什么！"；
"；原来如此，失忆的根本不是普洛赛克，是我啊……"；
白九苦笑着捂住额头，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金光。世界意识的“手指”还点在他的眉心，刚才那些被系统封印的记忆，还有穿越时空被时空乱流封印的记忆，都是从这里飞速顺着祂的“手指”流向祂的。
恢复记忆的白九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像灯泡一样的金色发光体，就是他之前在救松田时听过的世界意识的声音。
真奇妙，祂是第一次见他，但他已经是第二次见这个世界意识了。
"；吾不明白，是汝还是普洛赛克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汝自己……"；
白九猛地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你说我的灵魂……是裂开的？是这个吗？"；
他指了指自己身躯上遍布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