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晚阁。
云栖晚正在喝红螺端来的药膳。
“主子,这药膳是谢丞相亲自盯着奴婢熬的,他可说了,主子一滴也不能浪费。”
竟是表哥亲自守着熬的,云栖晚眨巴眨巴眼睛,这不太像是表哥干出来的事。
不过这么一大罐,你们是想撑死她吗。
“红螺,你得学会主动替你主子我分忧,来,这一碗是你的,一滴也不许剩。”
云栖晚说话间,还特意用勺子将递给红螺的那碗药膳压了压,直到实在装不下,才作罢。
原本还在调笑的红螺小脸顿时就垮了,这满满一大碗,主子是准备把她当猪养吗。
正想试图挣扎几句,余光瞟到走进来的人,两眼发光。
“替主子分忧的……,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红螺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差点就说成替主子分忧的猪了。
云栖晚抬头看去,就见祈墨淮快步走了进来,正想哄他吃几碗药膳,便听他急忙道。
“阿云,太子妃小产了。”
云栖晚喝药膳的动作一滞,许唯初怀有身孕的事她早有耳闻,可东宫目前只有她一位女主子,怎么会。
“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皆有。”
祈墨淮犹豫片刻,又道。
“还有,此事牵扯到了阮妃。”
云栖晚蹙眉,阮妃这些年来深居简出,除了皇后寿宴,就连临泉和南离两国的接风宴都未出席。
而她之所以会出席皇后寿宴,是为报答皇后当年替她母族求情的恩情。
“太子妃去给太后请安,途经御花园时,被阮妃的猫惊到,不慎摔倒在地,继而小产。”
“宫中传言,阮妃是为报昔日阮氏一族被灭之仇,意图让昭云绝嗣。”
“如今阮妃百口莫辩,皇后大骂她忘恩负义,陛下将她软禁在了香欣殿。”
听完祈墨淮的叙说,云栖晚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红螺,帮我唤李嬷嬷来。”
“是,主子。”
一盏茶后。
“嬷嬷,太子妃小产一事,你怎么看?”云栖晚道。
李嬷嬷沉思片刻。
“小姐,老奴觉得此事恐有内情,阮妃娘娘可能是被陷害的。”
“为何?”
云栖晚挑眉,李嬷嬷并非妄下断言之人。
“老奴还在宫中时,陛下每月都会去香欣殿陪阮妃用膳,这些年来,阮妃也时常会往东宫送东西。”
“若阮妃娘娘真存了那个心,比起谋害一个未出生的皇孙,谋害陛下和太子更为有用。”
即便阮妃真想谋害皇孙,以她的心智计谋,也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嬷嬷既然看得如此透彻,怎会放任宫里那位那般行事?”
身为昭云皇后,行事作风却丝毫不顾全大局,随便拎出一个世家的当家主母都比她强。
外祖父和外祖母那般睿智大义之人,培养出来的女儿不该是这般的。
她有时忍不住怀疑,真正的谢若木是不是被夺舍了。
李嬷嬷心底对皇后也满是失望。
“老奴曾经无数次劝解过,但结果小姐也知道了。”
这些年来,皇后性格越发偏执,旁人的建议,根本听不进半分。
“敢问嬷嬷,那阮妃同丽妃与太后的关系如何?”祈墨淮道。
他母妃常年在外游历,对宫妃之间的关系也不甚了解。
见问话的人是祈墨淮,李嬷嬷看向云栖晚,见她点了点头,方道。
“阮妃性子本就淡漠,虽住在宫中,但与这二人来往甚少,自阮氏一族获罪后,她的香欣殿便与其他宫殿断了往来。”
“不过丽妃性子讨巧,时常哄得太后开怀大笑,去寿康宫请安的频率也勤,两人相处得不错。”
昭云帝后宫仅有一后两妃,相比皇后和阮妃,太后对丽妃的态度抵得上半个云玥。
“这么说来,皇后寿宴那日,丽妃点名让我弹琴,许是受到太后的授意?”云栖晚道。
回想起寿宴之日发生的事,李嬷嬷眉心蹙了蹙,看出她的为难,云栖晚直接道。
“嬷嬷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嬷嬷纠结片刻。
“小姐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老奴觉得,丽妃这人有些奇怪。”
“嬷嬷何出此言?”
“小姐恕罪,老奴……”
李嬷嬷思索半天,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云栖晚见状也不再为难她。
“此事不着急,嬷嬷可回去慢慢想。”
“多谢小姐体谅。”
待李嬷嬷离开后,祈墨淮走到云栖晚身旁坐下。
“阿云是觉得太子妃小产一事,与丽妃和太后有关?”
云栖晚点了点头。
“不无可能?”
若许唯初不能顺利诞下皇嗣,太后一党便是得利的那一方。
“墨淮,如今将此事由谁查办?”
“太子主动请缨,陛下让父王从旁协助。”
听到昭云帝将此事交予云珩,云栖晚并未感到意外。
此事对他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就是不知他会成长到如何地步。
“那这段时间,许唯初的平安脉是否都正常?”
“阿云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去太医署查看过,记载的太子妃腹中孩儿很健康,不过我还是想请二师兄去东宫一趟。”
一方面,宫中太医不一定可信,况且,谷清音的医术更精湛,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
猫确是阮妃的无疑,许唯初摔倒后,宫里的人便四处抓那只猫,导致那猫最终落入湖中,溺水而亡。
太医说猫被人喂了发狂的药,往日负责饲养那猫的宫女也已自尽身亡,证据全部指向阮妃。
如今从那猫的线索已经断了,只看许唯初身上是否能查出线索了。
“好,你拿我的信物去神医堂找二师兄。”
……
东宫。
屏退所有人后,许唯初倚在榻上,眼神空洞。
慢慢抬起垂落在身旁的手,放在小腹上,眼泪肆意横流。
昨日,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可如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亲没用,没有保护好你,剥夺了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越发强烈,许唯初忍不住佝着身子。
“你也在怪娘亲对不对,可娘亲真的已经很小心了……”
不消一刻,她内衫已被汗水浸透。
“来人,来……人……”
云珩领着谷清音来时,许唯初已疼晕过去。
见谷清音诊脉时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云珩焦急道。
“谷神医,初儿她怎么样?”
透过纱帐,隐约看出许唯初即便晕过去,额间都还在直冒汗。
“还请太子殿下移步殿外。”
见两人出来,等待殿外的祈墨淮连忙迎了上去。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