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淡定地拨开云玥。
“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差点被玷污的人是我,不是你。”
云玥挣扎着要下床,脚刚触地,但她一天一夜未进食,两脚发软,又坐回榻上。
楚临风下意识想去扶她,又克制住了,转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粥递给云玥。
“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碗粥,但里面的肉是老婆婆他们省出来的,你不要辜负他们一片心意。”
看着面前的那碗粥,云玥暗暗咽了咽口水,仍旧不想示弱。
“他们的心意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逼着他们省给我的,谁要他们烂好心。”
“云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
可看到云玥脸色苍白,泪珠倔强地挂在眼角,就是不肯流下来,威胁那些话又被楚临风咽了回去。
“若你乖乖喝了这碗粥,诚心去跟老婆婆道谢,这几日我便饶过你。”
他原本想让云玥去跟老婆婆道歉,但又担心云玥闹出什么幺蛾子,只得换了个方式。
见楚临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云玥心下了然,果然那对老夫妻便是楚临风的软肋。
“要想让我去跟他们道谢可以,但你要告诉我昨日之事的真相。”
只是道个谢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这人不折磨她,就算是让她去道歉她也愿意。
知晓云玥是趁机和他谈条件,楚临风也不介意。
“只要你把这碗粥喝得一滴不剩,我便告诉你。”
云玥就算是把自己饿死,他眼睛也不想眨一下,但他不忍让门外这对老夫妇失望。
“一言为定。”
生怕楚临风反悔,云玥话音刚落,便抢过他手中的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云玥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
看来猪的待遇也不错。
喝完后,云玥理所当然地将碗递给楚临风。
“需要我现在去道谢吗?”
楚临风挑眉。
“你觉得你走得出去?”
方才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到院子里去。
云玥用不可描述的眼神,上下打量楚临风许久。
“怎么?楚公子何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连一个弱女子都抱不动了?”
楚临风嗤笑。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云玥,我就算是抱条狗也不会抱你。”
“哦,是吗?”
云玥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明白了,既然你这么虚,待回别院后,我定会吩咐厨娘给你补补。”
楚临风虽然已不具往日的君子之风,整日沉迷于为难她这个小女子不能自拔。
但他向来一言九鼎,承诺过这几日不会折磨她,就会说到做到,趁保命符还在,她怎么也得回敬一二。
知道云玥安的什么心思,楚临风冷笑。
“看来你是嫌我平日里折磨你的手段不够狠,你放心,日后那些手段包你满意。”
后背感到一阵凉意,云玥不自觉将被子拢了拢,往墙角缩了缩,果断认怂。
“你还没告诉我,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不是楚临风一手安排的,那定是另有其人,她不信她这么倒霉,恰恰就遇到那几个地痞流氓。
而且她挣扎时强调了自己的身份,哪知对那几个人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她隐约还听到其中一人说:
“老子们找的就是你。”
所以那几地痞流氓就是冲她去的。
“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楚临风犹豫片刻。
“我不确定。”
自云玥被贬为庶人后,他一直都知道有人跟着他们,但那些人从未现身过,所以他至今也还没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将云玥丢在半路是有意之举,为的就是想试探背后之人是敌是友。
可那般危急时刻,背后之人都未曾出手救下云玥,如此看来,他们并非同路人。
看到楚临风脸色变来变去,隐约还能看出一点失望,云玥心中忽然有了猜测。
“是云栖晚,对不对?”
“胡说八道。”
察觉到自己神情有些激动,楚临风别开脸。
“我都说了,我还没确定,你不要乱猜。”
见他仿佛被踩中了尾巴,云玥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若不是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拜云栖晚所赐,若说仇人,那也只有云栖晚一人。
瞧楚临风这副想否认,却不知该如何否认的模样,云玥忽然笑了起来。
“发现你心中你高不可攀的月亮,也会使这么肮脏的手段毁女子名节,失望了?”
“云玥,我再说一遍,没有……”
楚临风话未说完,云玥又嘲讽道。
“那你敢说不是她吗?你敢吗?楚临风,你摸摸你的心,你敢吗?”
以楚临风对云栖晚的维护,但凡有一丝证据能证明不是她,定会想方设法否认,可如今他没有。
听到云玥的轮番质问,楚临风没有否认,昭云帝和云珩虽然对云玥失望至极,但云玥终究还是他们的亲人。
在云玥刚出宫时,还派人暗中协助,即便这段时日无暇顾及云玥,但绝不可能安排人毁她名节。
朝堂之上,云谏一派与昭云帝势同水火,他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云谏,借毁了云玥之机报复昭云帝。
但从云谏先前对云玥的维护,还多次敲打他,让他善待云玥来看,此事也不可能是他。
如云玥所说,整个云城,想为难云玥的人,除了楚氏,便只有谢氏,所以他心底怀疑的对象也是云栖晚。
他明白,当初他和云玥刺杀南宫晟惹怒了云栖晚,但他们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可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即便云玥再可恨,可同为女子,她怎么能下此毒手?
看到楚临风一脸颓丧,云玥讥讽道。
“楚临风,你究竟是替我打抱不平?还是替你自己痛惜?”
“刺杀之事是我二人做下的,如今她设局想毁了我,又岂会放过你?”
……
听完红螺的讲述,云栖晚把玩着腰间的荷包。
“所以云玥想离开云城,不是因为开悟了,纯粹是因为怕我?”
红螺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恐怕是。”
那对癫公癫婆不愧是一家人,一个愚昧一个无知,云玥也不好好想想,若主子真想毁了她,哪里还有楚临风什么事。
“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敲打敲打他们?”
“敲打他们作什么?”
红螺原想说去教训楚临风和云玥一顿,只见云栖晚神色玩味。
“既然罪名都给我安好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