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吵醒了云玥,屏儿忙不迭做了个嘘的手势。
“杏儿姐姐,你声音小些。”
杏儿也发现自己反应有些大,尴尬地笑了笑。
“对不住,我方才有些激动了。”
主要是这段时日禁卫军把守在别院外,她们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出去遛达。
整日关在府中,偶尔当值的太阳,也晒不干她们身上的霉味。
如今有这么刺激的消息,她激动一点也是正常的。
屏儿嘴巴又是个守不住的,这个秘密她早就想找人倾诉,自然也不会同杏儿计较。
“是昨日给府中送菜的王婆子说的,她还说,如今这件事满云城都在传呢。”
杏儿的瞳孔肉眼可见的又增大了几分。
“难不成那位敢给老虎戴绿帽?”
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位和老虎是谁,屏儿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鸦飞过。
胡思乱想果然是女人的通病,连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杏儿姐姐也不例外。
“你想到哪里去了,宫里除了陛下,都是太监,谁敢动皇后。”
听她这么一说,杏儿的兴致更浓了。
“那里面这位究竟是谁的女儿?”
屏儿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这才压低了声音。
“信王,云谏。”
为避免自己惊呼,杏儿紧紧捂住嘴巴,脑海里迅速将那些狗血事件演了一遍。
“如此说来,谢府的那位也是云谏的女儿?”
这话简直问到了屏儿心坎上,只见她摇了摇竖起的中指。
“非也,非也。”
看到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杏儿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丢到九霄云外,亲昵地挽住屏儿。
“好妹妹,你就别吊着我了,快跟姐姐说说。”
有被她的态度愉悦到,屏儿凑到她的耳边。
“云玥虽然不是陛下所出,但谢府那位确实是陛下和皇后的亲生女儿。”
杏儿的瞳孔不断在放大。
“难道皇后生的不是双生子?”
“不,是双生子。”
杏儿倒吸一口凉气,大胆说出心中的猜测。
“所以是狸猫换公主?”
准确地说,应该是郡主换公主,但意思大差不差,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得到了她的眼神肯定,杏儿脑子又开始飞速运转。
“所以,信王府的那位,才是真正的公主?”
长时间一个坐姿,屏儿左晃晃,右晃晃,活动了下筋骨,神色傲娇。
“杏儿姐姐只猜对了一半。”
没想到还有反转,杏儿顿时觉得脑子烧得快冒烟了,又见屏儿眼神时不时落在她的手腕上。
当即心领神会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温柔地替屏儿戴上。
“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屏儿妹妹别嫌弃。”
这玉镯的成色虽然比不上那些闺阁小姐手上的鲜阳纯正,但材质也算是细腻通透。
转着手腕欣赏了一会儿,屏儿也不再故弄玄虚。
“听说如今住在信王府的那位也是假的,真正的小公主在谢府。”
杏儿彻底被绕懵了。
“所以那到底谁是郡主?”
据她所知,如今信王府住着一个小郡主,如果真正的小公主也在谢府,那信王府住着的小郡主又是谁?
云玥又是谁?
不行不行,她捋不清楚了。
屏儿耸了耸肩,还好心地帮她合上惊掉的下巴。
“如今只知道云栖晚是长公主,这三人至于谁是小郡主,谁是小公主,谁知道呢?”
又或者这三个都是冒牌货?真正的小郡主和小公主早已在黄泉路上团聚?
冷风袭来,将脑子里的离谱想法吹散了些。
屏儿在心里默念,我佛慈悲,信女并无意诅咒他人。
不过转念一想,局面反正已经乱成这样了,再乱点其实也无所谓的吧。
杏儿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最富贵之地,也是最肮脏之地。”
穷苦人家的肠子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还七拐八拐的。
他们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肠子都忙着装吃食,哪有空装花样。
屏儿却不赞同她的说法。
“杏儿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富有富的肮脏,穷有穷的肮脏。”
她自小父母双亡,被大伯家收养,知道大伯母不喜欢闷葫芦的性子,她便每日强迫自己说逗趣话,逗全家人开心。
逼着逼着也就习惯了。
可即便她小心翼翼地活着,大伯母为了堂姐凑嫁妆,一两银子便将她卖了。
权势争斗可怕,可穷人的算计也会要人命。
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愤恨,杏儿下意识想安慰她。
可转念一想,同为奴婢,她比她又能好到哪去呢?
心疼自己都心疼不过来,哪有空心疼别人。
思及此,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
“天快亮了,不说了,万一被屋里那位听到,咱们俩不死也得脱层皮。”
“知道了,知道了,杏儿姐姐,你就是太谨慎了。”
屏儿虽然嘴上嫌弃,但也没有再多言。
听着房门外呼噜声渐起,云玥才回到榻上躺下,却无一丝睡意。
难怪昭云帝对她冷漠至此,原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老太婆与云谏对她另眼相待,是因为她容貌有几分神似老太婆,没想到她竟然是老太婆的亲孙女。
所以这才是老太婆偏宠她,残害云栖晚的缘由。
可如果她才是信王叔的女儿,可信王叔为何不认她?任由她被欺负?
还是说信王叔不知此事?
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她十有八九是信王叔的女儿。
但那日她在信王府见到的云知柠又是谁?
她曾无意间见过阮笙儿的画像,云知柠的容貌与阮笙儿几乎无二致。
这么来看,那云知柠才更像信王叔的女儿。
她是谁?云知柠又是谁?
还有,谢府住着的那位又是谁?
谢府,栖晚阁。
“如阿云所想的那般,云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如今正吵着闹着要去信王府探个究竟。”
看着湖里聚集过来的鱼,云栖晚将手中的鱼食撒远了些。
“这鱼儿上钩得这么迫切,还真是有些烦人呢。”
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祈墨淮失笑。
“既然这鱼儿如此烦人,阿云打算油炸还是水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