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不中留,你有自己的想法,随便你。”赵雅歆像泄气的气球,无力地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妥协和疲惫。
“我累了,要去睡午觉。”
顾沉舟和钱斐一起把赵雅歆送回她的房间,等她躺下了,两人才离开。
……
与顾沉舟分开后,钱斐去了一趟钱宅。
钱宅的老钟敲了三下,沉闷如鼓。
“爸,当年你到底有没有在小吃街见到顾远?”钱斐站在书房门口,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钱涛。
钱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报纸“哗”地落在膝上。他抬头,眉眼冷厉,语调上扬,“你还要问几遍?你是钱家人,还是姓顾的?”
钱斐抿紧嘴唇,指尖在袖口紧扣:“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钱涛冷笑一声,“警察早就结案了,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穷追不舍,你怀疑我诬陷顾远?”
“爸!我没这个意思。”委屈涌上钱斐心头。
但是钱涛的态度让钱斐心中生疑。
“滚出去!”钱涛猛地站起,手指颤抖,“你信外人,都不信我,吃里扒外的东西。”
钱斐愣了一秒,见在钱涛嘴里挖不出有用的东西,转身走出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她回头去看,钱涛已经倒在地上,面色发紫,嘴角歪斜。
……
医院的白炽灯冷得像刀。钱涛躺在病床上,面部偏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眼神和手指勉强表达。
钱斐坐在床边,望着他那双曾经威严如今浑浊的眼睛,心像被千钧压顶。
“对不起。”她低声开口,红框凝起了水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林昀刻薄的嗓音。
“早就该把那女人赶出去!连爸都照顾不好,她还有脸留在钱家?”
林昀的妈妈跟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笑:“钱斐,你不如劝你妈识相点,早点让出位置,别让人看笑话。给钱涛戴了那么大顶绿帽,还有脸留在钱家。”
“你们住口!”钱斐猛然站起,目光如刀,“医院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爸需要静养。”
“呵,你跟爸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林昀不服气。
“我妈才是钱家的女主人。”钱斐一步步逼近。
钱涛中风时,周雪霁在外面跟阔太太们喝下午茶,接到钱斐电话才匆匆赶来,她看到林枝枝和林昀,脸色难看,直接挤开林枝枝坐在钱涛床边。
“人多空气杂,你们出去,别打扰了阿涛静养。”
林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林枝枝敢怒不敢言,拳头攥紧,桃花眼楚楚可怜望着钱涛,钱涛瞪大眼睛望着她们,喉咙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还不出去?”周雪霁拿出正房的气势。
“阿涛,我们晚点再来探望你。”林枝枝和林昀灰溜溜走了。
……
重启《夜雪》的那天,天气降温,冷风刮骨,钱斐看着空荡荡的片场,手心冰凉。
他们只剩几百万预算,剧组简化重组,只保留核心工作人员,连临时演员都让工作人员代替。拍摄时间被压缩到极限。
总导演却在开机前一天忽然请辞:“身体出了点问题,医生建议在家休养半年。”
可第二天,同事发来一张照片,总导演神采飞扬地出现在《关山》开幕红毯上,西装笔挺,笑得比谁都灿烂。
钱斐捏着手机,胸口像塞了团火。
“架子真大,等电影火了,让他肠子都悔青。”
顾沉舟沉着脸:“我来联系新的人。”
“不用了。”钱斐前去调整设备,“我来当导演。”
她在大学学的就是编导专业,自己也导演过几部短片。
晚上九点,街道不算冷清,路边的树影被橘黄的路灯拉得斜长。钱斐和顾沉舟并肩走着,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哪怕什么也没说,心也不觉得空。
钱斐裹着外套,头靠在顾沉舟肩上,“累不累?”
“还好。”顾沉舟目光温和地扫过她的侧脸,“你呢?你最近瘦得厉害,抱起来都咯手了”
她佯装生气:“嫌弃我是吧?”
“是心疼你。”他握紧她的手。
走到街角时,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家新开的蛋糕店,玻璃橱窗灯光暖亮,,橱窗里摆着三层旋转的蛋糕架,各色甜品玲琅满目:草莓慕斯,栗子蒙布朗,提拉米苏……
钱斐脚步顿了顿。
她的眼睛落在最上层那块焦糖布丁蛋糕上,一动不动。
顾沉舟转过头看她:“想吃吗?”
她下意识地摇头,扯了扯他的衣袖,扫了一眼价签:“别进去了,这家很贵。”
“没关系。”顾沉舟已经转身,推开门要进去,“钱没了再挣。”
“沉舟!”钱斐拉住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们身上现在就只剩几百块了,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呢。
“走吧。”
“你的眼睛都快黏在蛋糕上了。”顾沉舟低头望着她,声音低柔,“我想让你高兴一点。”
说完,他轻轻甩开她的手,径直走进了蛋糕店。
“麻烦你,把那块焦糖布丁蛋糕包起来。”
钱斐站在原地,看着店里的顾沉舟和穿着白衬衫的店员交谈。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玻璃上,细长、笔直。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鼻尖发酸。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
门上的风铃声响了,顾沉舟提着蛋糕走出来。
对街,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夜色里,车窗半开。
王安冉坐在驾驶座上,目光透过窗玻璃看着那一男一女站在橱窗前的画面。
男人轻轻捧着纸盒递给女孩,女孩低头接过,两人站得很近,像一对日剧海报里走出的人物。
女孩牵起顾沉舟的手,顾沉舟吻了吻他的发顶,空气甜得让人发腻。
王安冉的手指紧紧捏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清晰地意识到,钱斐的眼里真的没他。
他喉咙里的酸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让节目组索赔钱斐退出恋综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