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惹人愁,转眼到了第二年深秋。秋分这日,望着从树上飘落的叶子,天天告诉自己,是时候辞别师父、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只是难舍师父,还有,这五十年来的点点滴滴。虽为草木(类),孰能无情?
第二日,谷主师父把天天唤到自己的院落,在院子外面布下结界。待师徒两人坐定,一个古朴的木匣出现在桌面上。谷主笑眯眯道:“打开看看。”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天天眼眶湿润。他低头打开木匣,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一只耳坠,一块乌青色、拳头大小的石头,一把古剑,一枚古朴的戒指。
天天兴高采烈(忍着泪意)道:“师父,这些都是给徒儿的?”
“嗯。”谷主应道:“五十年,你已尽得神农氏一脉医药之道的传承。如今也踏入了金丹大圆满境界,根基稳固。今后有何打算?”
“徒儿想着先去盛京,稍作停留,再去修真界平原城。师父有何高见?”天天询问道。
“如此甚好。这些予你外出历练所用。这只耳坠封印着神兽水麒麟,此兽妖力强大,性仁善,谙悟世界,通晓天意,可与之结契。你有朝一日问鼎神界,它可助你一臂之力。”
谷主语出惊人。
被说中自己心中所想,天天郑重点头。
谷主指着那块乌青色石头,说道:“此乃界石,盛京郊外东北方向三十里处有一座连通修真界平原城的传送阵,将界石和灵石嵌入阵盘,大阵方可启动。”
天天颔首。
谷主接着道:“此剑乃天下第一剑,名湛卢,乃春秋时期大师欧冶子所铸。”
天天左手握剑柄,右手持剑,仓啷一声,湛卢出鞘,只见它通体漆黑、剑锋锐利,似可斩巨石、削山峰,如千里良驹驰骋沙场。天天不由赞道:“果然天下第一剑!”
接着笑道:“徒儿与欧冶子前辈缘分颇深,已有自然先生赠鱼肠,又得师父赐湛卢,何其幸哉!”
谷主手捋胡须道:“自然先生,世之大能也,灵界无人不知。”天天顿觉自己见识短浅,一百五六十年的麻生,简直白活了。
心里想着通过师父了解一下老桃的近况,又怕触及天机,反而影响到师父在人间的修行,那就不美了。
谷主师父注意到宝贝徒弟欲言又止的小表情,鼓励道:“说吧,今日尽可畅所欲言。”
天天以神识召唤桃木兰,桃木兰以为小主人终于有任务指派她了,雄赳赳气昂昂,一步跨出小世界。看到眼前青涩版的老桃,天天震惊不已,而后泪洒当场。
天天拭去眼泪,说道:“师父,她名桃木兰,是一道上神分身。徒儿想知道,她的本尊如今过的好不好?”
看着眼巴巴的宝贝徒弟,谷主道:“你尽可放宽心,花神安好!”桃木兰也在一旁不停的点头。
天天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感激道:“多谢师父,是徒儿莽撞了。”
天天对桃木兰点点头,意念一动,桃木兰已经回到他的小世界中。
看到徒弟心中安稳,谷主接着道: “这枚储物戒指已跟随我数万年,我已解开禁制,你随身佩戴,日后或有些用处。”
天天小心拿起戒指,戒指外圈上有神农氏一脉的图腾---羊,内圈刻着“神农氏姜”的字样。天天看下自己的手掌,打算把戒指戴在左手拇指上。
虽然徒弟一向细心稳重,谷主还是提醒道:“界石除外,其它三样,都需要滴血认主,为免生意外,眼下结契为妥。”
天天心下了然,水麒麟是神兽不用说,恐怕湛卢剑和戒指都已经生出了灵识。
天天先把戒指放到面前,伸出左手中指,一滴血滴在外圈上,瞬间没入戒身,神识中听到一个小奶音道:“好甜啊!小主人,我是小戒。”
原来这戒灵认识自己,那就好办了。天天把明显大了一圈的戒指戴在左手拇指上,戒灵迅速调整手寸,戒指瞬间贴合在他的拇指上,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接下来是湛卢剑,天天再次以左手握剑柄,右手持剑,仓啷一声,湛卢出鞘。
左手中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抹,一滴鲜血现于剑身,湛卢似有所感,浮在空中,与天天对视片刻;随着那滴血一点点消失,没入剑身,天天以神识呼唤:“湛卢,你可愿认我为主?”湛卢嗡鸣作响,回应新主人的召唤,契约达成。
徒弟今日又是滴血,又是频繁使用神识,谷主担心,赶紧递给徒弟一颗上品养魂丹,看着徒弟服下丹药,打坐片刻,面色恢复如常。又递给徒弟一把上品回春丹,天天看了师父一眼,无奈张口服下,谷主顿觉安心。
今日的重头戏是水麒麟。
天天把耳坠放在眼前,伸出左手中指,一滴血滴在耳坠上,瞬间没入其中。
天天稍一晃神,一头水蓝色的灵兽突然现于空中,两头牛大小的身躯上覆盖着晶莹的鳞片,角似鹿,面似马,四肢如虎,腹如鱼,尾巴如牛。它扬起头颅,吼声几乎洞穿寰宇(难怪师父提前布下结界),真神兽也!
看他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自己,天天灵机一动,奉上一块灵石,水麒麟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一仰脖,吞了下去。灵石里的灵力自腹部弥漫开来,渗入身体四肢,暖洋洋的,好舒服。
天天看着一脸舒服的水麒麟,笑道:“你可以变小一些到桌子上来吗?”
一只狮子狗大小的水麒麟瞬间出现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看着,像个宠物,说好的神兽呢?
天天好笑地看着袖珍版水麒麟,神识中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主人每天给我一块灵石,我还可以变得更小。”“好!”天天及时回应。
好吧,原来是个贪吃货。天天伸手开始抚摸小家伙的头,然后是脸,从头到脚,连尾巴也没放过。
正在消化灵力,还有人给自己按摩,水麒麟简直舒服得想打个滚儿,就是地方有点儿不够看。
从前他在封印中,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可以不吃不喝。现在解除封印,遇到一个大方温柔的主人,不但给他灵石吃,还提供按摩服务,从有意识起,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这么想着,他舒服地翻了个身,把浅蓝色的肚皮露给天天。(变身后)小铜铃般的眼睛半眯着看了天天一眼:来吧,接着按摩。。。。。。
天天窘迫地看了师父一眼,以神识和小家伙商量道:“这里不是玩耍的地方,先到我的小世界中,回头再召唤你。”意念一动,水麒麟已经到了他的小世界中。
看到徒弟顺利结契神戒、湛卢剑、水麒麟,谷主欣慰地点点头,这下他可以放心地将徒弟放出去了。
天天把界石和湛卢剑妥善收入木匣中。
接着面向谷主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不孝徒儿拜谢师父多年的教养之恩!”
归降的神君瞬间泪目。
谷主拭去眼泪,扶起这个陪伴了他五十年、令他骄傲的徒弟,只道:“好。去做准备吧。”
天天抱着木匣,心情复杂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并随手布下结界。
他唤来参娃,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遂问道:“我不日将离开天医谷,去往盛京。你可愿意留下来,陪伴我师父?”
参娃一听老大想让他留下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还解释道:“不是俺不愿意留下来,俺时常惹得谷主生气,还是算了吧。再有啊,你一走,俺都没有个聊天儿的人,还不如去凡人界浪。”
天天一听,罢了,凡事要看缘分,强求不得。他得重点考虑另外一桩事情。
目前天医谷的运作模式是医学院+医院,而且已经初具规模。在职医师短缺等问题,假以时日,都会一一得到解决。
这些年来,除去炼制丹药,他还负责打理谷内的诊疗、培训、制药流程等相关事务。谷主师父比较佛系,不耐烦具体管理,更醉心于临床研究。乍一离开,他不太放心(师父的佛系管理方式)。
天天整理了一下思绪,写下厚厚一本条陈,包括天医谷的运作模式及未来发展思路、谷内(的诊疗、培训、制药流程等)相关事务的管理条例及建议。
他担心师父不耐烦翻看条陈,又拿出一枚空白玉简,把条陈内容逐条录入进去。第二日,天天把条陈和玉简交到师父手里,才算放心。
天天把整个院落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收拾好自己的所有,妥善收入储物臂钏。
第三日,天天带着参娃正式拜别师父。提前收到消息的一众医职人员都来相送。
走到谷口,看到师父特意让人准备的蒙古马,天天先把参娃拎到马上。接着整理衣着,对着师父深揖一礼,遂挥别众人,策马离开天医谷。一路向南而去。
望着徒弟远去的背影,谷主心下暗叹:";这样出色又孝顺的徒儿,几万年难遇,就这么走了,岁月漫长,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谷主的心事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