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今日是各大宗门正式招新的日子。天天只练了一刻钟的剑,奎木狼、云琪、桃木谨三人已经等在院门口。卯时正过两刻(早晨6:30),奎木狼驾着马车,载着天天、云琪前往中心广场,桃木谨待在小世界里,坚决随同小主人前往。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中心广场。这个时间虽早,广场外已经人潮涌动,进入广场的唯一通道---西门还未打开,有宗门执事守在那里。
奎木狼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停好马车,随手布下结界。三个人往西门走去,在距离西门半里远的地方,加入排队等候的人群。
人群中有三成的人是带着子女(子弟)前来参加招新的。其中不少孩子只有六七岁大,更多的是看起来像天天这样十六七岁的少年,自然也有一部分成年人。由此可见,在各大宗门治下城池里,追求大道是人心之所向呀,天天心中感慨。
辰时正(早晨8:00),西门打开,在宗门执事的监督下,排队的人群开始有序进入广场。
天天三人进入广场后,发现招新现场的布置已经与报名时不同。之前象征各大宗门身份、悬挂着横幅的的高台已被整整齐齐的院落取代,院门上悬挂着宗门名字的匾额。院门前,摆了一溜长桌,后面坐着的都是筑基弟子,穿着宗门统一的弟子制服。
轮到三人的时候,天天回头示意奎木狼等在外面,他和云琪缴了木牌,由执事领着进入院门。
二人一踏进院落,竟是另一番天地。
天天独自一人漫步在云阳河边。正是盛夏时节,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地上数千株桃树成荫结子。午时已过,大家都在歇晌。天天看见还未化形的自己闲得无聊,趁着老桃午睡,嘿呦嘿呦地钻出地面。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倏的一下,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砰地一声直接劈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桃树上,只听的“咔嚓”一声,一道闪电不偏不斜地劈向了自己。
恍惚之间,愣头愣脑的自己倏地一下被一根粗粗的枝条卷离了地面,又嗖地一下被拉回到老桃树下。接着又被一股脑儿地塞回到自己的洞穴里。老桃一连串的神操作,自己被吓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场景有了变化,天天看见了在100岁这一年,终于化形的自己。圆圆的头上顶着稀疏的一撮呆毛,白白胖胖,像个包子,囫囵一副2-3岁孩童模样,样子有点儿丑。天天捂住了脸,不忍直视曾经的自己。
天天看着自己抱着老桃的腿,开口说了麻生的第一句话:“老桃,你养大了我,还多次救我,你就是我娘。我要好好修炼,报答你,做你的崽子,承欢树下。”
老桃欣慰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娃,轻轻抚了抚小崽子头上细细的呆毛,笑道:“等你修出人身再说吧。”
场景又有了变化,早课时间,老桃坐在树屋外面的台阶上,谆谆教诲:“唯有一点,汝等切记:凡初初化形,万不可贪杯中之物。否则原形毕露,轻者被药农医者捕捉据为己有,重者被修士追杀失去性命。”
周围一圈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晚辈,皆郑重其事,频频点头,受益匪浅。自己坐在树杈上,晃动着两只小胖脚,啃着拇指,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场景再次有了变化,从李树姑姑那里得知老桃外出后,天天看见自己蔫头耷脑地往回走,心里牵挂老桃,眼里挂着两泡泪。感觉今天的午食都不香了,决定不吃午食了。走着走着,不一会儿,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两声。自己抬头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像模像样地背起双手,向庖屋走去。
场景一变,是老桃离开大山一年后,携自然先生归来的画面。
族人窃窃私语之间,夹杂着“哇!老桃终于要成婚了吗?”天天看见自己小嘴儿张的圆圆的,一脸的迷惑。由远及近,进山的路上并肩走来两人。一位是自己想念多时的老桃,一袭粉色衣裙,灼灼其华,艳光四射,再看另一位长身玉立,气宇轩昂。
轮到自己这些小辈们拜见,娃娃们都恭敬地上前见礼,齐呼“见过先生。”自然先生微笑点头。
待大家散去,自己忍不住扑进老桃怀里,呜呜地哭出声来。老桃抚着他的脑顶,轻声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我不在时,可有好好修炼?”“有的。”自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应着。
场景一转,是老桃飞升前的画面。所有重量级人物都齐聚在议事堂,老桃和自然先生坐在中间,其他几位得力的晚辈分坐在两边。
老桃缓缓开口道:“近万年来,灵气日渐稀薄。吾等与世隔绝久矣。仰仗各位的努力,大山得以平稳发展,后辈也多有长进。吾心甚慰。”
“吾去之后,维护屏障,日常运作,学堂教育,族人安危,皆托付于诸位。如无意外,凡事可循规蹈矩。如有不决之事或强敌入侵,请自然先生作主。”
说罢,老桃起身左转后退两步,向自然先生行揖礼。自然先生起身受了半礼,接下老友的托付。众人纷纷离座,向自然先生行天揖之礼,齐声道,“请先生赐教!”自然先生坦然受礼,请大家入座。
稍后,老桃回到树屋,把一条飞毯送给自己,传授了使用心法,并嘱咐不可随意现于人前。天天看到自己仰望着老桃,也不说话,眼泪扑簌簌落下。老桃不忍,只勉强叮嘱道:“勤加修炼,不可懈怠,更勿轻易出山,有缘自会相见。”
天天一直很清楚这些都是幻境,可他不舍得退出来,泪流满面地看到此处,他一挥手,人已经回到云溪剑宗院落前。
此时此刻的云琪正沉浸在父子相见的喜悦之中,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商会会长的嫡长子杨志成,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竟是位翩翩佳公子。
父亲扶起自己,垂泪道:“吾儿,吾儿,父亲无用,累及你和你的母亲,令你自出生起失恃失怙,父亲对不住你们母子二人。”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一阵。云琪搀扶父亲坐到一边的石凳上,他抬起泪眼,问候父亲道:“父亲,这些年你身体可好?”
父亲先用衣袖轻轻拭去儿子脸上的泪水,又胡乱蹭了一把自己的脸,慈爱地对儿子道:“为父一切都好,你和你母亲遇到了贵人,如今母子团聚,父亲可以放心去了。”
说罢,父亲的身体渐渐升空,云琪攥住父亲的袍子一角,仰头问道:“父亲,你我父子刚刚相聚,您这是去哪里?”
父亲笑道:“吾儿,你正在参加宗门招新试炼,快快醒来,父亲去了。”
父亲的身影渐渐消散,云琪忽地从幻境中醒来,人已回到云溪剑宗院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