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庭打探消息回来,桃木兰把小主人请到一边,设下结界,道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原来被官兵和自己一行人监控的院落中少年嫌犯竟是下凡历劫的天庭水神,因触犯天条,被贬斥到凡人界历劫,以赎罪孽。
自己一行人是来帮助凡人界越国抓捕嫌犯,解除妖怪作乱之隐患的,如今此事该如何处理?实在是棘手啊。
广天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头顶,问道:“放出消息之人有何建议?我如今被宗门委派处理此处的怪力乱神之事,若置之不理,有负宗门所托,亦会有更多凡人百姓因他而流离失所、失去性命。可若因此干预上神历劫......”
桃木兰秒懂小主人的为难之处,想到花神的叮嘱,她开口道:“我想法子去打探一下他在凡间的过往,如此我们也好想出应对之策。”
广天点头,转念一想,开口道:“他最近半年才迁来此处,你如何打探其过往?”
桃木兰一顿,小主人思维缜密,实在是瞒不过去,便同样以手指了指头顶上方,“小主人勿忧,我去去就会。”
广天一想也是,恐怕寰宇之内没有天庭的神仙不了解之事,就是一来一往颇为耗费时间,至少十二个时辰,遂点点头。
桃木兰挥开结界,隐身而去,瞬间来到云层之上。正在云层上兢兢业业蹲点儿守护水滔的司命星君猛不防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瞧,哦,原来是花神分身。
桃木兰率先开口道:“我刚从百花殿回来,得知司命在此,特来见礼。”
司命星君拱手,“多谢。可是花神派你外出办差?”
桃木兰,“我奉花神之命守护小主人两千年,如今陪同小主人来到溪水镇,是为解决越国连年水患问题。”
司命星君挑眉,“那你找我不只是来打个招呼这么简单吧?”
桃木兰,“我小主人宅心仁厚,奉命前来解决越国水患问题,得知水滔身份后又不忍干扰其历劫,所以正想办法了解水滔过往经历,以便从中斡旋。如果因为小主人的介入,既能避免越国水患再次发生,又能不影响到水神历劫,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司命闻言,眼前一亮,他为何就没想到借助武阳大陆之人来解决这个困局呢?不愧是花神呀,这个朋友没有白交。等等,小主人?他开口道:“你说的小主人不会是花神飞升前的养子吧?”
桃木兰,“正是。”
司命抚掌,“太好了,都是自己人,如此就好办了。来来来,我给你看一下水滔的命簿......”
一个时辰后,看到兴致勃勃归来的桃木兰,广天大为震惊,这?以往至少十二个时辰的行程为何缩短至一个时辰了?难道天庭为了水神历劫之事痛下血本,开通了直达天梯或直达传送阵?由此可见水神地位之重要。
桃木兰忽略小主人惊诧的眼神,她总不能暴露司命就在云层上之事。于是布下结界,将水滔的过往经历叙述了一番。
越国南部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叫秀水村。此处土壤肥沃,山上时常有小兽出没,可以食用的野山菌也很多,周边几个村子的百姓丰衣足食,平静从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水滔就出生在秀水村。
水滔出生之时,母亲大出血,没有挺过来去了。刚一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小婴儿日夜啼哭,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更加惹人惆怅。
水家父子二人无法,只好煮米汤喂给婴儿,也许米汤养分不够,婴儿寝食难安,依旧日夜啼哭。小婴儿出生第三日,天公连下三日大雨,冲塌了山麓,山洪终于爆发,秀水村以及周围乡镇受灾,死亡无数,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父子二人无奈,只好带着小婴儿背井离乡。小婴儿一路不时啼哭,雨水也时断时续。幸好小婴儿的父亲水盛年在流浪途中捡到一只刚产崽子的母山羊,水老汉端来羊乳喂给小婴儿喝,小婴儿方止住哭声。此时恰逢天色放晴,两个男人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想到孙儿乍一出生就遭逢滔滔洪水,水老汉给孙儿起名水滔。半年后,祖孙三人在一个平原小镇上停留下来。一向靠山吃山的水家父子如今对于大山心怀恐惧,认为留在平原小镇相对安全许多。
水盛年是个木工,靠手艺吃饭,在这个繁华的小镇上被一家富户朱老爷请去做木工。朱老爷看重水盛年的手艺,为了照顾他们祖孙三代,留下水老汉在厨下帮工。就这样,祖孙三代人牵着母羊住进了朱老爷的宅院中。
平日里,小水滔少有哭哭啼啼的时候,即便有,哭上几声很快便止住了。无独有偶,每当小水滔啼哭时,天空偶尔会下上几滴雨水,周围人并不当成回事,还有人玩笑说必是天上负责降雨的神仙打喷嚏了。就这样,小水滔在祖父的背上磕磕绊绊长到三岁。
水滔三岁这年发起一场高热,水盛年心疼儿子,实在无奈,求到朱老爷面前,朱老爷心善,请来大夫为水滔诊治。幼儿高热期间寝食难安,不停啼哭,直至哭累睡着。期间连续三日,只要孩子啼哭,外面就会跟着下雨,一直衣不解带照顾孙儿的水老汉并未留意到这些。
服了三日汤药,水滔高热褪去,不再啼哭,外面雨水停歇。同在厨下的帮工开玩笑,“咱们水滔娃儿可不简单,病了三日,连老天爷也跟着哭;你看,娃儿好了,露出笑颜,老天也放晴了。”此言一出,厨下众人皆笑,水老汉心中却打起了鼓。
下工后回到自家分配到的小院子,晚间待孙儿睡下,水老汉与儿子水盛年谈及此事。父子二人从三年前水滔出生之日想起,联想到过去三年中一次次看似巧合的下雨,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既希望水滔真的来历不凡,此生会有大造化,也希望他不至于给周围人带来灾难。
自从父子二人心中存了这件事情,父子俩对水滔的教导和照顾更为上心。接下来一年水滔无病无痛,茁壮成长,整整一年都没有啼哭过一次,水老汉父子表示满意。但是,这一年,小镇及周边几个乡镇发生大旱,因为一年都没有雨水,庄稼旱死,颗粒无收。
如朱老爷这样的富户也无法维持原来的开销,只好拿出补偿银两,辞退大部分工人,水老汉父子二人也在其中。同一年,周围乡镇不少百姓因为没有收成而背井离乡,逃荒到外地谋生。
水老汉与儿子水盛年心怀愧疚,毫无怨言地带着小水滔,祖孙三代再次南下。之后三年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小水滔六岁这年,一家人再次落脚,此处是个地广人稀的边疆小镇,小镇临江而建,但此江早已干涸,江底裸露,江不成江。
水家父子二人想到的是,无论干旱还是洪涝,一家人留在这里对老百姓的影响应该可以降到最小程度。
只是此间有一个传闻,几百年前,这里江水汹涌,江中有一恶蛟,每年都强令本地百姓献祭一对童男童女,否则便发雷霆之怒,发动暴雨,令江水上岸,淹没沿岸良田。百姓无法,几百年来为了风调雨顺,不得不割肉挖骨,每年献祭一对童男童女给恶蛟享用。
就在十几年前,一对童男童女刚被献祭后,第二日便有神仙降临,抽干江水,斩杀恶蛟。从此百姓不再受恶蛟之害。但江水被抽干,江底被恶蛟血液浸染,周边土地干涸,再也种不出粮食。百姓纷纷背井离乡,此地逐渐荒芜,如今只是一个荒凉的边陲小镇。
祖孙三代选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废弃院落,定居下来。孰料小水滔突发心悸之症,乃至于噩梦连连。每日入夜,便梦到自己被捆绑了身体,与一个女童一起被人扔进江中,自己被一条蛟龙啃食干净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每次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小水滔便哭喊不停。从此白日无精打采,恍恍惚惚,似梦似醒。每到入夜熟睡后,便从梦中惊醒,哭闹不休,几乎整夜不得安宁。外面大雨连连,整夜下雨,早晨太阳升起,小水滔安稳下来,外面雨水便也停歇。
眼看着孙儿日渐消瘦,水老汉父子却无能为力。恰逢一个得道高僧路过家门化斋,水老汉热情款待,并请高僧为孙儿诵念一番,以除邪祟。高僧看罢小水滔的情况,留下一句话,“一个月后小儿自会平安。”
水老汉父子俩将信将疑。
如此往复,连续一个月后,小水滔果然不再哭闹,夜间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天公也不再下雨。水老汉父子大喜,带着小水滔走出家门,大为震惊,原来家门口干涸的江,已经恢复成十几年前的模样。江水温柔拍打着江岸,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江边绿草茵茵,土地不再干涸。
此后若干年,原来迁移走的百姓陆续返回家园,这个边陲小镇因为江水的滋养,渐渐繁荣起来。水家祖孙三代总算过了六年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