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款，陆前川提着一大袋东西，拿上车。
察觉秦烟没跟上来，他转头看秦烟站在不远处，视线望着超市门口，卖红薯的一对老夫妻身上。
是喜欢吃红薯吗？
他把东西放好，大步走向那对老夫妻，买了四个红薯回来，递给秦烟。
“下午活动量大，先吃垫垫肚子。”
秦烟视线呆呆地盯着他递过来的红薯，又看他拿出一个掰开，递给她，她才回神。
“是有点饿，感谢陆先生赏赐。”
她接过红薯，跟着他上车，视线还是望着那对老夫妻，思绪飘远。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烤红薯，就是用灶火烤，那样很容易烤糊，我奶奶会帮我掰开，我等不及总是烫到嘴，然后，”
说着她忽而顿住，眼睛酸涩。
也许是看见那对老夫妻，想到了爷爷奶奶，又不经意间想到和爷爷奶奶一起吃红薯的画面。
但是两位老人都走了。
她奶奶意外去世，她在外地读书，赶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被装进棺材里，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她爷爷去世的时候，她父亲秦森担心爷爷把家里的好东西留给她，就不让她见爷爷，等她在见到爷爷，爷爷已经被装进了骨灰盒里。
“然后，你又烫到了吗？”陆前川看她低头，有眼泪掉下来，蹙紧眉头。
不会真被烫到了吧？
他担心地抬起她下颚检查，却看见她发红的眼眶，愕然地愣住。
“真的烫到了？”他拿纸巾帮她擦拭，又去拿水，拧开递给她，“喝冷水，快。”
“我，没事。”秦烟胡乱的擦掉眼泪，极力把冒出来的情绪藏起来，又故作淡然地尝了一口红薯，开心的笑起来，“陆先生很会挑红薯，这味道特别甜。”
也许这是除了爷爷奶奶外，第一个会给她吃烤红薯的人，让她有些矫情。
陆前川意识到不是红薯烫人，是她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
他想问，喉管滚了滚，还是没问出口。
回到大平层，秦烟煮了两碗面，可能是因为加了配菜，所以这碗面闻起来特别香。
她刚把面端上桌，就听手机一直响。
看是徐兰的电话，她按了接听。
“秦部长，网上闹的是越来越闹热了，你不是说下午去道歉，怎么又跑去医院打人？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想做什么了？”
秦烟看向陆前川，说；“厨房，拿筷子。”
陆前川想答应，但看她正在打电话，就没出声，径直走进厨房。
秦烟才回答徐兰，“搞不懂就别搞，多谢你关心，不过，我用不上你的关心。”
徐兰冷哼，“我可不想关心你，我是担心公司新品发布会受影响。听说，因为你打顾小姐，总裁要和你离婚？秦部长，你好惨呀，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顾氏，可就没有你容身之处。”
听着她的幸灾乐祸，秦烟啧了一声，“你知道蒋彤是怎么被赶出顾氏的吧？”
“……”徐兰沉默。
秦烟笑着说；“徐部长，你应该也结婚了吧，你们夫妻感情不好吗？才会让你这么闲来关注我的事。
还是你嫉妒我，嫁了一个有钱有颜值的男人？嫉妒会让人变得又丑又老呢。”
啪。
对方把电话挂了。
秦烟冷哼，就这点能耐，还来和她吵架。
拿了筷子过来的的陆前川，听见她如此怼人，他倒是觉得新奇。
她在他面前，话多，但从不尖锐。
“给。”陆前川把筷子地给她。
秦烟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笑着说了句谢谢，刚准备吃面，手机铃声又响起。
听着让人心烦。
是助理，她按了接听。
“秦部长，我在网上看到你在地铁站被人欺负，那些人也太疯狂了，在网上骂不够，还敢在你面前叫嚣。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找我有事吗？”
“你还没看网上的视频吗？苏景，竟然发了一段你打顾小姐的视屏，不是说去道歉，解决问题吗？怎么把问题越弄越大呀！
现在对你的攻击是越来越多了，还有造黄谣的，那些言论不堪入目！”
秦烟吃着面，一时没回答，助理有些紧张的催促，“喂，喂，秦部长，你在听我说话吗？现在该怎么办？你有找总裁沟通这件事吗？”
“听着呢，没多大事，我明天会处理。”
挂了电话，秦烟安静吃面。
陆前川看她低头，也没打扰，到用餐结束，他去把碗洗了。
再次回到餐桌，他泡了一壶茶过来
“来聊聊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烟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闻着茶香，正准备开口，就听手机又响了。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查看手机来电显示，石老师。
她大学的导师。
之前老师一直劝她读研究生，可是她不听，进入医院工作，又把医院的工作辞了，把老师气得够呛。
她放下茶杯，紧张地坐直了背脊，才点接通。
“秦烟。”
“老师，您是有什么事吗？”秦烟语气非常小心。
喝茶的陆前川看她，紧绷着小脸，像是被老师逮住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乖巧又心虚的模样，倒是少见。
“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听学生说起来，我才知道网上的那些传言，你这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那些人敢这么造谣！”
听着老师的埋怨，秦烟更是小心，“是工作上的事，我会尽快处理。”
“你工作，你在哪里工作？”石老师的语气有些冲。
“我现在，在顾氏工作。”秦烟小心翼翼解释。
“呵，你能做得明白吗？”
“……”秦烟。
石老师又说；“做不了，就辞职，来学校教书，我都给你看好了，一年实习讲师，再发表一两篇论文，我给你升职，还能分配房子，福利不比你那个工作差。”
“老师，我考虑一下。”
“又敷衍我。”石老师叹气，“女大不中留，喜欢一个男人就疯了，连你爷爷教你这么多年的手艺都不要了。”
秦烟心虚地抠手指，不敢说话。
她的导师，石瀚，也是她爷爷的朋友。
当初，她并不想读医科大，是石老师一直劝说，还说这是她爷爷的希望。进入大学后，老师对她多有照顾，直接把她当做关门弟子培养，对她注入了很多心血。
“秦烟，人生有很多条路，老师不是逼你一定要走这条路。”
“现在看网上的那些舆论，顾家对你的态度，不像是对你好的样子，千万条路，你走任何一条路，都不能委屈自己，让你失去自信和骄傲。”
“……”
秦烟鼻头酸涩，眼眶又红了。
她知道石老师对她好，但她好像辜负他了。
挂了电话，她手边的茶早就凉了。
茶杯被男人拿走，他又重新倒入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
“金骏眉，味道不错，好茶不能辜负了。”他和她的茶杯碰杯，发出一声脆响。
喝茶要文雅安静，这种碰杯的方式粗鲁又怪异，和他往常行事风格完全不符。
但这声脆响，像是把秦烟的神智呼了回来，她抬头看他。
她端起茶杯，眼神变得凌厉，对陆前川说；“陆先生，打个配合呗，和我一起，惩治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