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唯独张时安的诗句不太那么理想应该是不太稳定。
所以他决定自己率先出列。
就算是不好,那还有其他两人可以补救,起码能够让夫子的脸面上好看一些。
一身蓝色棉布衣上的张时安,施施然站出列,脸上的表情不见局促。
行为举止非常大方,打眼一看还真不像是家境普通之人能够教养出来的孩子。
张时安朝着诸位夫子深施一礼,轻声说道:
“学生才疏学浅,愿献拙作,还望夫子们多多指教。”
言罢,他微微仰头,目光中闪烁着灵动之光,轻声吟道:
“秋深小院金风漾,桂影扶疏映粉墙。
玉蕊含情藏馥郁,琼枝带露蕴芬芳。
轻摇翠叶繁星动,漫舞繁花密露香。
愿化流萤栖桂下,长依雅韵梦甜长。”
诗罢,庭院中一时静谧无声,诸位夫子眼中皆露出一丝惊讶与赞许之色。
诗中首联描绘出深秋小院里金风拂动、桂树之影摇曳于粉墙之上的清幽之景;
颔联以拟人之法,赋予玉蕊琼枝以情,细腻地展现出桂花的馥郁芬芳;
颈联从动态入手,“轻摇”“漫舞”二词将桂叶的灵动与繁花的香气四溢鲜活地呈现;
尾联更是别出心裁,化身为流萤愿长栖桂下,尽显其对这桂香的眷恋痴迷。
虽笔法稍显稚嫩,却满是童真与灵气,让在座的夫子们不禁对这年幼的孩童另眼相看。
就连张时安自己都没想到他发挥的这么好。
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急才在身上。
也是刚才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些东西。
越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做出来的诗句反而还是最贴切的。
一旦他开始想七想八换来换去,最后不但灵气没有了,作出的诗也不太符合时宜。
陈夫子的脸上更是一脸欣慰,徐子睿和陈明哲都忍不住暗暗地朝着张时安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他们也是有些担忧。
并不是说张时安做的诗就是最差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作诗是最不稳定的。
有时候可能脱口而出的诗句,就已经非常完美。
有时候深思熟虑过后改改写写,作出来的诗反而充满了匠气。
而等到陈明哲和徐子睿,作出来的诗,又惊艳了众人一番。
大家投向陈夫子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佩和敬重。
没想到还真让他教出来几个不错的学生。怪不得那家伙能稳坐钓鱼台。
小小年纪在诗赋一道,竟然有如此天赋。
更何况行为举止都落落大方,出门在外,倒是丝毫不会怯场。
这诗句都已经比试过了,大家也大概清楚了,每个人的底细。
赵夫子轻抚胡须,目光在一众学子脸上缓缓扫过,而后神色一凛,开口道:
“今试以《论语》中‘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一句,论其于当下修身立世之要义,诸君可有见解?”
此问一出,众人皆面露难色。这《论语》名句看似寻常,可要论及当下要义,且需有深刻独到之解,实非易事。
对于他们这群夫子来说,这道题倒是不难。
可问题此刻现场坐着的孩子,年纪大的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这样的题目,就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要是回答的不够好,肯定是要给自家夫子丢人的。
不过在这样的场面,谁不想大出风头?
从一开始,庭院中鸦雀无声,唯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良久,一位学子才犹豫着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
“夫子,学生以为……这……这便是要我们做事忠心,交友诚信,所学常习,方能在世上立足。”
话语中满是不自信,且所言不过是皮毛之解,未能深入阐发。
接着又有几位学子硬着头皮应答,皆是磕磕绊绊,不得要领,或词不达意,或浮于表面,难以让赵夫子满意。
而他们有勇气站出来,但是回答的却不是甚好。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觉得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可看着众人眼神当中并没有任何赞赏的目光。
还是让看出来发言的几人忍不住有些惶恐。
就在众人皆陷入窘迫之时,张时安感受到自家夫子那满含鼓励的目光。
来都来了,更何况这也算是他的强项。没看到徐子睿和陈明哲都快把他推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稳步起身,向夫子拱手行礼后,神色从容地开口:
“夫子,学生以为,此句于当下,恰如明灯指引修身之径。
‘为人谋而不忠乎’,于家国而言,是为臣者当尽忠职守。
于庶民则是执事敬事,以匠心守业,不欺不怠;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在这纷繁之世,人心易变,唯守信义,方能立友道之本,筑人际之基,使情谊如金石。
经风雨而不摧;‘传不习乎’,则告诫吾辈当勤勉向学,不辍研习经典之智、技艺之能。
方可传承文化之脉,且能以所学修身正心,明辨是非善恶,不为流俗所蔽。
如此三者践行于日常,方能内修品德,外立世风,成就君子之范,不负先贤之训,于时代洪流中稳守本心,贡献己力。”
言毕,张时安气定神闲,静待夫子评判,而庭院中早已是一片寂静,众人皆被其深刻而新颖的见解所震撼。
赵夫子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嘉许之色。
投向陈夫子的眼神,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羡晏。
毕竟,这样的难题在场的学子能够勉强答出来已是不易。
而眼前这孩子,却能说得如此鞭辟入里,回答的非常有水平。
就连在场的其他夫子也忍不住纷纷打听。
没想到眼前这位穿的最朴素,个头看起来也不怎么高的孩童。
竟然有如此见解,之前作诗的环节,就已经让人惊叹。
没想到,到了经义,也是丝毫没有难住对方。
反而还回答的如此出色。
怪不得那位陈夫子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杀手锏在手中。
看来,还真要让他培养出一个寒门贵子。
只不过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了了,大了未佳。
毕竟世间多少伤仲永,许多天才出世,哪个不是背负了神童的名声?
可能够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人?
特别是科举一道,那座大山能够攀登过去的人寥寥无几。
但看眼前此子,有这样的悟性,想必也比他们这群老家伙强。
周围的人也是陆陆续续向着陈夫子着恭喜。
一开始陈夫子还一口一个学生,到最后更是一口一个徒儿。
改口那叫一个快。
等到无人关注到他们这边,陈夫子这才给了张时安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
毕竟今日的风头差点全都被那老匹夫出尽了。
好在他的眼光就是不错,这不是也让他扳回了一层。
而张时安也算是在这个时代,第1次正式亮相。
取得的效果当然还算不错,不过到底还是当不得神童的名声。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神通,那可是,比爽文还爽文的人生。
他这点完全就不够看。
不过他到底还是在众人的面前留下了一些印象。
在后面的席间 ,一些, 孩童也是纷纷围了过来。
你一言我一语,大部分都是想跟他们几个认识认识。
最重要的是想向他们打听手中的本子和炭笔。
毕竟这玩意他们已经看到了,那效果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