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韬的外壳一点一点地封好，露出一个礼貌却又略显尴尬的笑：“你这样，我确实有点突然。毕竟我们才见了……这算是第四次面吧？”
这副模样，的确是幻境。
商羽有些颓然地跌回座位，有一丝侥幸，但更多的是失落。
祁爷不可能每次都来救他，也会给他历练的机会。
商羽想着，神色有些冷。
他给自己定的十四天的期限到了，是时候，逼替灵傀出来了。
“商羽，你刚才说话有些没有条理，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有些大了？”
“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商羽又说了一遍，满怀期待地想要在祁璟韬脸上捕捉点儿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抹失落落入祁璟韬眼中，他知道自己成功了，足够滴水不漏。
“你说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你是幻境，是假的，我不和你说。”商羽这次十分笃定地说道，“但我一定会和你说的。”
一定会和我说？祁璟韬演出三分迷茫，但早已心乱如麻。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商羽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祁璟韬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
刚才他那模样，能见着，倒是沾了幻境的光了。
还在想着，他忽然感觉到一个气息靠近，有些不正常，替灵傀会有所动作没错，但这确实是有些快了。
祁璟韬还在暗自蓄力，忽然发现这个气息有些熟悉——是商羽！他回来了！他居然回来了！
对，这里是幻境！商羽这样想着，他站在座椅边上垂眸看着这个人。
可是我现在要干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这个替灵傀还真是……
可当祁璟韬扭头过来的一瞬，他却还是迅速俯下身，在对方唇间落下一吻，一触即放，而后落荒而逃。
天知道祁璟韬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自己按在椅子上，而没有追出去。
这一逃，商羽便逃回了客栈。
“臭小子，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武金正站在院子里抽烟，见着他，有些意外。
“没什么，我想起来屋顶上还有条蛇。”
“什么东西？”武金狠狠吸了一口烟，“你确定？”
之前在虚境术的时候，打破空间的法子是极大的质量或者极大的速度。但这儿显然做不到，所以，只能从逻辑方面下手。
当其他人的逻辑全部混乱的时候，这儿的一切也就相应会陷入混乱。
到时候，替灵傀会发现自己填补不了漏缺，便会主动出来抹杀他。
“我确定啊！”
武金提着梯子就上了天台，商羽往地下室那边走去。
“哪儿呢！”武金的声音回荡在客栈里，“臭小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人类是不可能看错的。”商羽对着屋顶叫道，这个地下室的入口在，但他尝试了十四天，都打不开。
“没有。”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是伪人！所以我看错了！”商羽如愿以偿地撬开了地下室的门。
白跑一趟，武金怒骂：“神经啊你！”
“金哥，你搁屋顶上干嘛呢？”肖楠从二楼探出脑袋。
“伪人让我捉皇帝的新蛇呢！”武金边说边往楼下走来，“臭小子，回头再跟你算账！”
但商羽人已经不见了，走廊内响起武金的声音，这儿的一切和外面是一样的。
商羽将门关上走进去，就连那贴着对联的空墙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厚重的阴气，温度也和外面相差无几。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还在，商羽走过去，看了眼门口的石狮子，抬手将门踢开。
房间内灰尘漫天，让他顿时连打五个喷嚏。地面上积攒的那层厚厚的符灰还在，只是房间中央不止有放着红蜡烛的那个高台。
还有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棺盖开了一半。
他开门的动静不小，一只手从棺材里伸出，接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姑娘坐起。
血烛燃烧着，让这一幕无比的诡异。
啪——
商羽抬手就打开了灯，这回他看清了棺材里的人——蒋元笙。
“羽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
这几天，蒋元笙不住在客栈他是知道的，他更肯定，蒋元笙绝对不可能睡在地下室的棺材里。
所以，先发制人，对于扰乱这群人的逻辑很有帮助。
可惜，蒋元笙看上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甚至还看穿了商羽的意图：“你说你是伪人，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哗众取宠。”
“不，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没有必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可是你出不去，你也没有办法出去。”
果然，和蒋元笙说话，得打直球。
现在的一切都是死局，十四天里，商羽多次尝试，万象瞳也好，阴气也好，精神力也好，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毫无反应的。哪怕是只用血画的符，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最想要的，你为什么不选择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
这段时间以来，商羽内心的弦始终绷着，即便有外力因素将他在清醒与沉沦之间反复拉扯。
说实话，要是半年前他遇到替灵傀，恐怕真的就栽了。
“现实世界很残酷，但他让我感觉到我真正地活着。一帆风顺的人生固然好，但那太假了。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但我肯定不会选这里。我在乎的人都在外面，所以，我选择现实。”
蒋元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商羽闭眼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替灵傀切断了他感受异能的神经组织，这就像他无法一眼看出小鬼的等级一样。
但当他手碰到小鬼的瞬间，对方的等级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透明的存在。
现在替灵傀侵占了他的躯体，但无法改变他是躯体主人的这个既定事实。
既然如此，他对体内一切力量的调动是可行的。
那么，就让这股力量无限地被调动，达到极限，以至于能够冲破替灵傀的压制。
至于躯体，他不用担心，就算弄坏了，万象瞳也会自动修复。
……
“怎么回事？阴气指数怎么爆表了！”冯组长逮着技术人员拷问。
肖楠凑到观察窗口边上，最里面的两层玻璃已经结上了霜。隔离室内，灰蒙蒙的一片，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阴气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商羽身上冒出。
不过好在，阴气似乎被有意控制着避开祁璟韬，以至于没有侵蚀他的身体。
“冯组，这些阴气的数量不多，但胜在纯粹，比以往咱们所知的任何一种阴气的纯度都要高数倍！”技术人员犹豫片刻，继续道，“要是以这个速度持续增长下去，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后不启动封印阵法，阴气就会外泄出来！”
倒计时已经开始，冯组长紧张地看向隔离室内：“魂魄还能探测得到吗？”
“可以……里面现在有三个完整的魂魄，并且能确认每个魂魄的身份。”
“六分钟，如果替灵傀的替代成功，立刻启动封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