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德国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麓。
租用的黑色奔驰越野车在狭窄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夜色如墨，只有车灯照亮前方湿滑的路面。林初雪坐在副驾驶位置，纯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导航屏幕。自从离开纽约，她的非人特征变得更加明显——皮肤在暗处会发出微弱的金色光晕，眨眼频率降至每分钟三次，说话时的语调也失去了正常人类的起伏。
"；还有五公里。"；她的声音在车内回荡，"；霍恩海姆城堡就在那片山脊后面。"；
后座的秦雅紧了紧外套："；楚瑶最后发出的坐标确实在那一带。但信号中断前，她提到了'；陷阱'；这个词。"；
开车的龙华握紧方向盘。自从格陵兰事件后，他胸口的烙印就一直处于异常活跃状态，此刻越是接近目的地，那种灼烧感就越强烈。更奇怪的是，烙印周围的皮肤开始浮现出细小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城堡什么来头？"；他试图分散注意力，"；除了是冯·霍恩海姆家族的老巢。"；
林初雪——或者说她体内苏醒的那部分伊莎塔记忆——回答道："；十五世纪建造，但地下部分要古老得多。最初是凯尔特人的圣地，后来罗马人在此修建了密特拉神庙。冯·霍恩海姆家族在接手后，按照伊莎塔的指示建造了星源能量接收装置。"；
秦雅惊讶地探头："；等等，伊莎塔不是一万两千年前的人物吗？怎么指导十五世纪的人？"；
"；她的意识分裂为七，分别沉睡在七大封印中。"；林初雪的黑眼睛反射着仪表盘的光，"；偶尔会苏醒，通过梦境或神谕引导守钥人家族。"；
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道，霍恩海姆城堡赫然矗立在悬崖之上——哥特式的尖顶在月光下如同利剑，厚重的石墙上爬满藤蔓，整体散发着阴森的中世纪气息。更引人注目的是城堡最高塔楼顶端悬浮着一个蓝色光球，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
"；星源碎片..."；龙华胸口的烙印剧烈跳动，"；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林初雪突然按住他的手："；停车。先别靠近。"；
龙华急刹在路边："；怎么了？"；
"；能量场...不对劲。"；她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嗅闻空气，这个动作异常得像某种野兽，"；被污染了...有'；天空来客'；的气息。"；
秦雅紧张地摸出手枪："；楚瑶会不会已经..."；
"；不。"；林初雪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她还活着...在地下圣所。但不止她一个人...有四个生命体...不，五个..."；
龙华关闭车灯，让车辆完全隐入黑暗："；计划？"；
"；我和秦雅从正门进入，吸引注意。"；林初雪的黑眼睛转向龙华，"；你从西侧排水口潜入，那里直通地下。烙印会指引你找到楚瑶。"；
"；太危险了。"；龙华反对，"；如果城堡已经被'；天空来客'；控制..."；
"；正因如此才需要分头行动。"；林初雪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们最想要的是你，龙华。你的烙印...远不止是钥匙那么简单。"；
龙华想追问，但林初雪已经推门下车。月光下，她的轮廓边缘泛着微弱的金光，整个人看起来既神圣又恐怖。秦雅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一小时后在中央庭院会合。"；林初雪最后叮嘱，"；无论找到什么...保持冷静。"；
看着两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城堡阴影中，龙华深吸一口气，调转车头向西侧驶去。随着距离缩短，烙印的灼痛变成了某种诡异的瘙痒感，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爬行。当他停下车，扯开衣领查看时，震惊地发现那些符号已经组成了完整的句子——用某种他不认识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写着：
"；欢迎回家，最终容器。"；
## 2
城堡正门，铁栅栏早已锈蚀断裂。
林初雪轻盈地跨过障碍，黑色长靴踩在碎石上几乎没有声音。秦雅紧随其后，手中的枪随时准备射击。庭院里杂草丛生，雕像残破，显然多年无人打理。但奇怪的是，主堡大门却崭新如初，金属部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有人最近更换过大门。"；秦雅低声道，"；为什么只修这里？"；
"；不是修理..."；林初雪伸手触碰门上的纹章，"；是激活。"；
随着她的接触，纹章亮起蓝光，大门无声滑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电子设备过热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雅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照出一条铺着红地毯的长廊，两侧挂满冯·霍恩海姆家族历代成员的肖像。奇怪的是，所有画中人物的眼睛都被挖去了，只留下漆黑的空洞。
"；恶趣味。"；秦雅打了个寒颤，"；你觉得楚瑶为什么会来这里？"；
"；追踪冯·霍恩海姆博士。"；林初雪走在前面，不需要光源就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但更可能是被引来的。看地上。"；
秦雅放低光束，发现地毯上有拖拽的痕迹，还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血迹。
"；楚瑶的？"；
"；不。"；林初雪蹲下，指尖轻触血迹，"；某种动物的...或者被改造过的人类。"；
走廊尽头是一扇橡木门，虚掩着。林初雪示意秦雅保持距离，自己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个宽敞的图书室，四壁书架直达天花板，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阅览桌。桌上摊开的古籍旁，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
"；汉斯·冯·霍恩海姆博士..."；林初雪走近检查，"；死了至少三天。颈部折断，干净利落。"；
秦雅警惕地环顾四周："；谁杀了他？'；天空来客'；？"；
"；不。"；林初雪翻过尸体，露出胸口一个烧焦的洞，"；能量武器...人类的手笔。"；
书桌上，摊开的古籍显示着一幅星图，旁边用拉丁文标注着"；第七封印的真相"；。林初雪快速浏览，突然僵住——星图旁边画着一个与她现在的模样极为相似的人形生物，纯黑的眼睛，发光的皮肤，下方写着："；最终容器将唤醒沉睡者"；。
"；什么沉睡者？"；秦雅凑过来看，"；伊莎塔？"；
林初雪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书桌抽屉里露出的一个金属角吸引。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待机灯。
"；楚瑶的。"；秦雅认出了贴纸，"；她来过这里！"；
林初雪按下电源键，电脑立刻唤醒，显示出一段未完成的视频日志。画面中的楚瑶面色苍白，背景似乎是城堡地下：
"；日期12月3日，我在霍恩海姆城堡地下圣所发现..."；视频突然剧烈晃动，楚瑶惊恐地看向镜头外，"；他们来了！听着，七大封印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伊莎塔她..."；
视频到此中断。秦雅倒吸一口冷气："；她发现了什么？"；
林初雪关闭电脑，黑眼睛望向图书室另一侧的小门："；只有一种方法知道答案。"；
那扇门通向螺旋楼梯，一路向下。随着深入，空气变得潮湿冰冷，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蓝色苔藓，触碰时会短暂发光。林初雪走得很快，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秦雅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慢点！可能有陷——"；
秦雅的警告被一声金属碰撞打断！她脚下的台阶突然下陷，两侧墙壁射出数十支毒箭！林初雪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她转身扑向秦雅，身体在半空中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右手释放出一道金色屏障挡下所有箭矢！
"；谢谢..."；秦雅惊魂未定，"；你怎么知道有陷阱？"；
林初雪站起身，黑色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个深渊："；伊莎塔的记忆...这里的一切她都见过。"；
继续下行，阶梯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金属门。门中央有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周围写着古老的德语："；唯血脉可启"；。
"；冯·霍恩海姆家族的人才能打开。"；秦雅沮丧地说，"；我们得另找路..."；
林初雪却径直上前，将右手按在凹槽上。令秦雅震惊的是，她的手掌开始变形，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纹路重组了指纹和掌纹！门锁发出咔哒声，缓缓开启。
"；你...你怎么做到的？"；
"；冯·霍恩海姆家族的基因序列...伊莎塔的记忆中有记录。"；林初雪收回手，形态恢复正常，"；我能暂时模拟任何守钥人血脉的生理特征。"；
门后是一条短走廊，尽头是圆形的地下圣所。圣所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星源碎片，比塔顶那个还要大数倍，散发着足以照亮整个空间的蓝光。碎片下方是个石台，上面躺着昏迷的楚瑶，周围站着四个穿黑袍的人影。
更可怕的是，石台旁边跪着一个被锁链束缚的怪物——正是他们在格陵兰见过的那种"；先驱者"；，但体型更大，甲壳上布满伤痕，似乎经历过激烈战斗。
"；欢迎，克隆体。"；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林初雪有七分相似的女性的脸，"；我是莉莎·冯·霍恩海姆，最后的守钥人。"；
## 3
城堡西侧，排水口比预想的宽敞。
龙华蜷缩着爬过潮湿的隧道，胸口的烙印现在不仅发烫，还开始有规律地跳动，像是某种生物雷达。隧道墙壁上覆盖着与地下圣所相同的蓝色苔藓，触碰时会短暂亮起，为他指明方向。
拐过几个弯后，隧道开始上升，最终通到一个铁栅栏封住的出口。龙华正准备撬开栅栏，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对话声：
"；最终容器正在接近。"；一个沙哑的男声说，"；主人会很高兴。"；
"；别高兴太早。"；另一个女声回应，"；那个克隆体已经融合了核心代码，可能会干扰仪式。"；
龙华屏住呼吸，透过栅栏缝隙向外看——外面是个石砌地窖，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整理某种医疗设备。更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显示屏中的画面：地下圣所的实时监控，显示林初雪和秦雅刚刚进入，正与黑袍人对峙！
"；要通知博士吗？"；男助手问。
女助手摇头："；按计划进行。等最终容器到达位置，立刻启动提取程序。"；
两人推着设备车离开地窖。龙华等了几秒，确认安全后撬开栅栏钻出来。他首先查看了监控屏幕——画面中，那个叫莉莎的女人正在对林初雪说什么，但音频被切断了。
"；提取程序...最终容器..."；龙华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拉开衣领查看烙印。
那些符号已经重新排列，现在清晰显示着："；准备接收指令序列"；。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无论烙印是什么，它显然正在与城堡中的某种装置产生互动。而"；最终容器"；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身份。
地窖唯一的出口通向一条向上的楼梯。龙华悄悄攀登，来到一扇半掩的门前。门外是城堡的厨房，现在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各种仪器闪烁着指示灯。两个助手背对着他，正在准备注射器。
龙华环顾四周，发现料理台上放着一把剔骨刀。他无声地取刀，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捂住男助手的嘴，右手持刀抵住他的喉咙："；别出声，否则你死。"；
女助手转身要跑，龙华一脚踢翻旁边的仪器堆挡住她去路："；你也别动！"；
"；你...你是龙华！"；女助手认出了他，"；但不可能...系统显示你还在隧道里..."；
龙华心头一震："；什么系统？"；
男助手突然挣扎起来，龙华不得不加大力度压制。就在这时，女助手猛地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城堡！
"；该死！"；龙华一记手刀击昏男助手，扑向女助手，但为时已晚——厨房所有出口同时降下金属闸门，天花板喷出白色雾气！
"；麻醉气体！"；女助手狂笑着戴上防毒面具，"；睡吧，容器！主人需要你的身体！"；
龙华屏住呼吸，冲向最近的窗户，但玻璃是防弹的，拳打脚踢毫无效果。随着肺部氧气耗尽，他不得不吸入气体，立刻感到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女助手走近，手里拿着某种发光的注射器...
"；终于...完美容器..."；
## 4
地下圣所。
林初雪站在距离石台十米处，黑色眼睛审视着莉莎·冯·霍恩海姆。这个自称"；最后守钥人"；的女人约五十岁左右，银发中夹杂着几缕蓝色，眼睛是罕见的淡紫色，皮肤上有与林初雪相似的金色纹路，只是更加暗淡。
"；你不是被附身者。"；林初雪得出结论，"；但你也不是纯粹的守钥人。"；
莉莎微笑："；聪明。我是第三代混血——伊莎塔克隆体与冯·霍恩海姆家族的后裔。"；她指向石台上的楚瑶，"；你的朋友很敏锐，差点发现了真相。"；
秦雅举枪对准莉莎："；放了楚瑶！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枪对我不起作用，秦小姐。"；莉莎轻轻挥手，秦雅的武器突然变得通红烫手，不得不扔掉，"；看，这就是混血的力量。不完整，但足够应付普通人类。"；
林初雪示意秦雅后退："；你想要什么，莉莎？"；
"；完成伊莎塔未竟的事业。"；莉莎走向中央的星源碎片，"；七大封印不是为了保护地球，而是为了囚禁它。"；
她触碰碎片，整个圣所的墙壁突然亮起，显示出令人震惊的画面——地球内部有个巨大的暗红色能量体，被七条蓝色锁链束缚。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七大封印的位置。
"；'；天空来客'；不是入侵者。"；莉莎的声音充满狂热，"；他们是地球原生意识的免疫系统！伊莎塔和她的种族才是外星入侵者，他们发现地球意识蕴含的巨大能量，于是用七大封印囚禁它，慢慢抽取能量供自己文明使用！"；
林初雪的黑眼睛微微收缩——这与她从核心代码中获取的记忆碎片吻合。但她仍保持冷静："；证据？"；
"；就在你体内。"；莉莎指向林初雪的心脏，"；核心代码的真正功能是控制封印网络。伊莎塔创造克隆体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接管系统。而龙华..."；
"；龙华怎么了？"；林初雪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莉莎露出诡异的微笑："；他是最终容器——专门设计用来承载地球意识碎片的活体牢笼。当他与其他六个守钥人代表齐聚七大封印时，仪式将完成，地球意识将被永久分割囚禁！"；
秦雅震惊地看向林初雪："；这是真的吗？"；
林初雪没有立即回答。她闭上眼睛，深入伊莎塔最底层的记忆...确实有类似计划的片段，但被刻意模糊了。更关键的是，关于龙华的身份...
"；即使你说的是真的。"；她终于开口，"；为什么要绑架楚瑶？"；
"；因为她发现了这个。"；莉莎指向圣所地面。随着她的话音，地板变得透明，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生物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数十个与林初雪长相相似的克隆体，都处于不同发育阶段！
"；'；蜃楼'；的起源。"；莉莎骄傲地说，"；冯·霍恩海姆家族两百年来一直在培育伊莎塔克隆体，试图创造完美的控制者。楚瑶入侵了我们的数据库，发现了龙华的真实身份和最终容器的设计图。"；
林初雪的黑眼睛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愤怒。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如同电路过载般剧烈闪烁："；你们对龙华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保他准时参加仪式。"；莉莎微笑，"；看。"；
她挥手调出一个新画面——城堡某处的实验室，龙华被固定在手术台上，两个助手正在给他连接各种管线。他的上衣被解开，胸口的烙印完全激活，形成一个旋转的三维投影，显示着复杂的几何图形。
"；不！"；林初雪的金色能量爆发，整个圣所为之震动！"；你们不能把他变成工具！"；
莉莎不慌不忙地举起一个控制器："；再动一下，我就让手术台释放致命电流。他的烙印现在处于激活状态，任何能量冲击都会直接传入心脏。"；
林初雪被迫收敛能量，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你想要什么？"；
"；合作。"；莉莎走近，"；你是唯一成功融合核心代码的克隆体，而龙华是完美的最终容器。与我联手，我们可以控制七大封印，但不是囚禁地球意识——而是释放它！"；
"；释放？"；秦雅难以置信，"；如果地球意识真的存在，被囚禁了上万年，它获释后第一件事不就是报复人类吗？"；
莉莎大笑："；当然！但那又怎样？人类文明算什么？不过是寄生在地球表面的细菌！地球意识才是这颗星球的真正主宰！"；
林初雪冷静地评估局势。莉莎明显疯了，但她掌握着楚瑶和龙华的性命。更麻烦的是，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先驱者正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可能挣脱...
"；我需要见龙华。"；她最终说，"；亲眼确认他的安全。然后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莉莎考虑片刻，点点头："；可以。但秦小姐必须留下。"；她示意一个黑袍人上前，"；带她去手术室。如果克隆体有任何异常举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黑袍人用枪顶着林初雪的后背，引导她离开圣所。秦雅想跟上，却被另外两个黑袍人拦住。
"；别担心。"；莉莎拍拍秦雅的肩膀，"；很快你就会见证一个新世界的诞生。在那之前..."；她突然出手，一记手刀击中秦雅颈部！
秦雅软绵绵地倒下，被黑袍人接住。莉莎转向最后一个黑袍人："；准备仪式。把这两个女人带到预定位置。当龙华和林初雪完成烙印同步...七大封印将迎来新的时代。"；
被锁链束缚的先驱者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愚蠢的人类...你们以为自己在利用'；天空'；...殊不知'；天空'；一直在利用你们..."；
莉莎充耳不闻，专注地调整星源碎片的能量输出。整个圣所开始震动，墙壁上的图案重组为全新的星图——不是七大封印的位置，而是通往地球核心的能量通道！
"；很快了..."；她喃喃自语，"；很快地球将重获自由...而我将成为新世界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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