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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猛地关上房门，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大祭司阿扎尔探究的目光。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走了吗？"；派蒙从屏风后探出头，声音颤抖。
空点点头，双腿发软地滑坐在地上。刚才那一刻，当阿扎尔朝屏风迈出第一步时，空几乎要窒息了。然而命运似乎开了个玩笑——圣殿的警钟突然响起，报告边境发现了恶魔活动的痕迹。阿扎尔不得不暂时放下疑虑，匆忙离去。
"；那条龙..."；派蒙飞到空面前，小脸煞白，"；那不是普通的龙，对不对？"；
空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屏风。钟离化形的小龙仍然蜷缩在软垫上，但眼睛已经睁开，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亮。更令空惊讶的是，小龙的伤势比昨晚好了许多，断裂的龙角尖端甚至开始重新生长。
"；他是七神之一的岩神摩拉克斯。"；空轻声解释，小心地观察小龙的反应。龙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说法。
派蒙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从空中栽下来："；七、七神？！为什么岩神大人会变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他受伤了，"；空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龙的鳞片，"；被某种黑暗力量所伤。我猜...这与最近增多的恶魔活动有关。"；
小龙——钟离——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带有共鸣感的轻鸣。突然，空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破碎的画面：高耸入云的天界堡垒，燃烧的旗帜，成群的黑影围攻一个金色的身影...然后是一片黑暗。
画面消失了。空摇晃了一下，扶住屏风才没有跌倒。那些是...钟离的记忆？
"；你需要休息。"；空对小龙说，然后转向派蒙，"；能帮我拿些食物和水来吗？但要小心，别让其他人注意到。"；
派蒙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小龙，又看了看空，最终点点头飞走了。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仅是由于刚才与阿扎尔的紧张对峙，还因为那些强行灌入他脑海的影像。天界发生了什么？为何七神之一的岩神会被迫以这样的形态逃到人间？
窗外，夕阳已经西沉，将圣殿的尖顶染成血色。空走到阳台上，深吸一口傍晚的空气，试图平复自己混乱的思绪。远处的群山轮廓如同沉睡的巨龙，让他不禁想起梦中见过的钟离人形模样——那种威严与力量，与此刻屏风后虚弱的小龙形成鲜明对比。
"；圣子大人也喜欢看日落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空差点惊叫出声。他低头看去，散兵正靠在阳台下方的石墙上，抬头望着他，嘴角挂着那种惯常的玩味笑容。恶魔今天换了一身装束——深紫色的贴身长衣，外罩一件绣有暗纹的黑色短外套，看起来更像个人类贵族而非恶魔。
"；你...你怎么在这里？"；空压低声音，紧张地瞥了一眼房门，生怕派蒙突然回来。
"；我说过会来教你跳舞，不是吗？"；散兵轻轻一跃，竟直接跳上了三米高的阳台，轻盈地落在空身边，"；今晚月色正好，适合上课。"；
空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栏杆。散兵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气，看到那双紫色眼眸中闪烁的异光。恶魔的体温似乎比常人低一些，靠近时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爽。
"；现在不行，"；空摇头，"；我有...客人。"；
散兵挑眉："；客人？"；他的目光越过空，看向房间内部，突然眯起眼睛，"；有趣。看来圣殿今天不止我一个不速之客。"；
空的心跳漏了一拍："；你能感觉到他？"；
"；岩神的气息，即使被削弱了也十分明显。"；散兵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伤？"；
空犹豫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可以信任散兵——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昨晚坠落在花园里，我把他带回来治疗。他似乎...在与某种黑暗力量战斗时被暗算了。"；
散兵的表情变得复杂，某种空读不懂的情绪闪过他的眼睛。"；我明白了。"；最终他说道，声音低沉，"；但这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什么事情？"；
散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改变了话题："；你说现在不能跳舞，那什么时候可以？午夜？我会在花园等你。"；他凑近一些，嘴唇几乎碰到空的耳朵，"；别让我失望，圣子大人。"；
说完，他不等空回答，便向后一仰，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空探身望去，却已不见恶魔的踪影，只有一阵微风拂过树梢，仿佛从未来过。
"；空！我拿来了食物和...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派蒙飞回房间，怀里抱着一小篮水果和面包，好奇地看着空呆立在阳台上的样子。
"；没什么，"；空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只是...有点热。"；
派蒙将信将疑，但还是先把食物送到了屏风后。小龙钟离礼貌地嗅了嗅面包，然后开始缓慢进食，动作优雅得不像个动物。
夜幕完全降临后，派蒙再次睡着了——这次空确保她睡在自己的小床上，而不是容易被发现的衣柜顶部。小龙钟离也闭上了眼睛，但空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真正入睡，而是在以一种神明的方??式调息恢复。
空坐在窗边，看着月亮慢慢爬上天空。他的思绪不断回到散兵的话——"；午夜，花园"；。理智告诉他应该待在房间里，守护钟离的安全；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却让他无法平静。自从成为圣子以来，他从未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过选择。今晚，他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当时钟的指针接近午夜时，空轻轻披上一件深色斗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圣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守卫，来到了后花园。
月光下的花园与白日截然不同，银蓝色的光辉为一切披上了梦幻的面纱。喷泉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夜风拂过花丛，带来阵阵清香。空站在橄榄树下，不确定散兵是否会真的出现。
"；准时得令人惊讶。"；
声音从背后传来，空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散兵。恶魔今晚看起来更加...精致。他的紫色长发用银丝带松松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衣服换成了更适合跳舞的修身款式，在月光下泛着暗纹的光泽。
"；我...我只是好奇你说的舞蹈。"；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尽管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散兵微笑，那笑容让他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的人类青年："；好奇是堕落的第一步，圣子大人。"；他优雅地行了个礼，伸出手，"；那么，开始第一课？"；
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了散兵掌心。恶魔的手比他想象中温暖些，但仍然比常人温度低，触感如同光滑的大理石。
"；首先，姿势。"；散兵的另一只手轻轻搭上空的腰间，力道刚好让他无法后退，"；挺直背部，但不要僵硬。想象你是一棵在风中摇曳的柳树。"；
空按照指示调整姿势，却因为散兵过近的距离而呼吸急促。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那股独特的松木与冷焰混合的气息。
"；放松，"；散兵低声说，声音近在耳畔，"；跟着我的引导。一、二、三...一、二、三..."；
起初空笨拙地踩着步点，几次踩到散兵的脚。但恶魔出乎意料地耐心，没有嘲笑他的失误，只是用那低沉的声音继续数着节奏。渐渐地，空找到了感觉，开始能够跟上散兵的步伐。
"；很好，"；散兵的声音带着赞赏，"；现在尝试旋转。"；
他轻轻一推，引导空转了个圈。在旋转的瞬间，空的金色长发飞扬起来，斗篷如同翅膀般展开。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散兵的眼神变得深邃，接住空的动作比必要的更加亲密——他们的胸膛几乎相贴，呼吸交织。
"；你学得很快。"；散兵评价道，声音比平时低沉。
空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接触的部位——散兵的手在他腰间产生的热度，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的方式，还有那双从未离开过他脸庞的紫色眼睛。这种感觉很奇怪，既令人紧张又莫名安心。
"；为什么是我？"；空突然问道，在又一次旋转时直视散兵的眼睛，"；为什么选我来...腐化？"；
散兵的步伐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节奏："；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最容易得手。"；但他的语气缺乏平日的戏谑。
"；我不信。"；空轻声说，"；恶魔应该有很多更容易的目标。"；
音乐般的轻笑声从散兵唇间溢出："；圣子大人开始了解恶魔的心思了？危险的发展。"；他带着空又转了个圈，这次更加流畅，"；也许...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散兵的声音变得异常柔和，"；你的眼睛里有种东西...像是明知笼子存在却依然歌唱的金丝雀。我想知道那歌声是出于习惯，还是真正的快乐。"；
空愣住了。从未有人这样形容过他，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绪——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个完美的圣子象征，而非有血有肉的人。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空小声问，几乎不敢听到回答。
散兵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舞步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花园中央的月光下。恶魔的手仍然搂着圣子的腰，另一只手与他相握。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发丝，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找到了更多问题。"；最终散兵轻声说，目光落在空的唇上，"；比如，圣子的嘴唇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圣洁不可侵犯..."；
空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持续的旋转还是散兵话语中的暗示。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恶魔的唇上——形状优美，颜色偏淡，此刻微微张开，似乎在邀请...
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远处突然传来钟声。空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一步，脱离了散兵的怀抱。
"；我...我该回去了。"；他的声音颤抖，"；派蒙可能会醒来..."；
散兵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月光下的表情难以解读："；当然，圣子大人必须回去履行他的职责。"；语气中带着一丝空无法确定的情绪——失望？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身走向圣殿。但走了几步后，他停下来，没有回头："；明晚...如果你还愿意教，我会再来。"；
他没有等待回答，快步消失在阴影中。但在他身后，他确信听到了散兵轻柔的笑声，和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直到那时，我的圣子。"；
回到房间后，空靠在门上，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屏风上——后面躺着受伤的神明；床上睡着天真无邪的小精灵；而他，圣教王国的圣子，刚刚与一个恶魔在月光下共舞，几乎...几乎接吻。
空滑坐在地上，将发烫的脸埋入双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一件事——明天午夜，他还会去花园。这个认知既令人恐惧，又莫名地令人期待。
屏风后，小龙钟离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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